一直等到香烟燃完了,陈希英也没见他从车上下来。没准祝泊侬旧情难却,想来看看姜柳银居住的地方好一解情愁。陈希英感到阵阵恼火袭上心头,一想到姜柳银口中所说的这个人的种种事迹,他就没来由地要火冒三丈一番,忍不住拔出枪来给以致命一击。陈希英忽然想姜柳银想得厉害,尽管他们不过相隔一扇家门,但陈希英还是想快点回到他的床边去,好消磨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相思之苦!
*
姜柳银早早地就醒了,那时候天刚蒙蒙亮,东半边天正泛起苍白的冷光。酣睡了一晚,酒醒之后的他愈发觉得浑身舒泰、灵台清净。姜柳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先检查了自己的衣物,发现它们都完好无损地穿在自己身上。阳台上的丝绸窗帘被人好心地拉上了,一缕缕悠凉的晨风正从最靠边的窗缝里侵袭而入,吹得帘帐频频鼓起、翻卷不停。
身上有点酸,他大梦刚醒,手脚还没什么力气。姜柳银穿上鞋子走出卧室,在各个客房寻找陈希英的身影,他犹记得自己留了陈希英在家里过夜,毕竟他是那么的渴望着想要与之一度春宵。
陈希英靠在第一层的沙发上小睡,他被起起伏伏的情绪闹得一宿没有阖眼,只在黎明前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他在浅眠中看到了过去的画面,看到了爆炸的汽车、滚下大桥的碎石、闪闪烁烁的人影……他忽然感觉有人触碰到了自己,猛地睁开眼睛拽住那条手臂,翻身跃起后用手肘锁住姜柳银的脖子,将他按在了沙发上,贴着身体紧紧压住他。
然而姜柳银也在他翻身的同时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他的喉管,用双腿缠住陈希英的膝盖,绞得他一时无法脱身。
姜柳银陷在沙发垫子里,陈希英压在他身上,两人面面相觑。在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陈希英才知道自己这是反应过激了,他低下头喘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开来。
“好快的身手。”姜柳银躺在垫子上,仍用双腿紧缠着陈希英,掐住喉管的双手松开后顺势扣在一起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陈希英低着头,像是累极了。他直挺挺的手臂折了下去,用手肘支撑身体,这样一来,他们相距得更近,将彼此身上的味道毫不留情地交换了一遍。陈希英把前额抵在姜柳银肩头处,说:“你也一样。”
姜柳银笑了一下,松开了腿,靠在陈希英腰部:“做过武打教练吗?”
陈希英但笑不语,抬起头来盯着姜柳银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与他分开:“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第十九章 这是你送来的花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已经养成了每天早起的好习惯吧。”姜柳银说着从陈希英身旁撑起身来坐在沙发上,“你昨晚是睡的沙发吗?怎么没有睡客房里?”
“我是客人,如果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我不能轻举妄动。”陈希英回答,他支着手肘,一边反复撩拨着自己的头发,“你酒醒了吗?有没有头疼或者哪里不舒服?”
姜柳银扣着两手,将双脚穿进鞋子里准备起身离开:“完全醒了,我现在可不会乱说胡话。昨晚我喝醉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陈希英笑着摇摇头,同样站了起来。他走去阳台上把窗帘拉开,说:“没有,你喝醉了之后很安静,回家就睡着了。现在还不到六点,天都还没怎么亮呢,新的周末开始了。”
残月悬挂在荒凉的、银白色的天陲下边,萧疏的纤云轻盈地漂浮在逐渐明朗的高空,清晨的气氛柔和、干净,好像春天一样。花园里草木森森,挨挨挤挤的球形树冠把底下花砖墁地的道路久久遮蔽,看起来花园缩小了,光线也不甚明亮。白嘴鸦开始了它们的呱呱聒噪,椋鸟在四周啾啾歌唱,时而惊起一大群来,遮天蔽日地疾飞而过。
不消说得,姜柳银心中弥漫起了一种温馨、甜蜜的情绪,在这个昼夜刚接不久的早晨,他品尝到了自己所想象的“未来”的第一丝甜味。而除了他以外,陈希英同样也身心俱畅。陈希英站在空旷敞亮的阳台上忽然意识到这个晨间他不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日出,而是有所念想、有所向往地和姜柳银一起分享白昼的欢乐。
“正好是周末,今天我们去湖上游玩,划船、钓鱼,最好能钓上一条大白鱼!”姜柳银成竹在胸地说道,随即催促陈希英快快去沐浴更衣。
陈希英站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黑色丰田还停在那儿没有离开——它已经一动不动地在那停了一晚上了。在姜柳银进浴室放水洗澡的时候,陈希英刚好从另一间浴室沐浴完出来。
“早饭想吃什么?”陈希英问,“我来做。”
姜柳银回头看着他,随手抓了一下头发:“鸡蛋面。柜子里有面条,冰箱里有鸡蛋和蔬菜,葱姜蒜在隔板上。多加点生菜。”
陈希英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心情甚佳:“好。”
“等会儿送花的可能会来,噢,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把花放在门口了。你帮我去把花拿进来好吗?”姜柳银说,他手上挽着要换的衣裤,吩咐完后冲陈希英眨了眨眼睛,便笑着扭过身子快步走入了浴室里。
陈希英拎着围裙,按照姜柳银的指示去门外取来今天的鲜花,但他在花束里发现了一张折好的纸条。陈希英压下了唇线,抬眼扫视了一圈外面空荡荡的门厅,掀开纸条看了眼上面写的字。
上头是与书签背面的“祝泊侬”一样的字迹。陈希英只消看一眼就顿时冒了火,他蹙紧眉头凝视着手里的一捧鲜花,忽然生出了把这花扔在地上碾个粉碎的念头。
他回到客厅,走到阳台上去望了一望,丰田已经不见了,只余一棵枝繁叶茂的麻栎在晨飔里舒展枝条。
姜柳银洗完澡出来后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面条,一大捧花正搁在他的座位上。陈希英脱掉围裙搭在一旁,闻着姜柳银身上扑面而来的沐浴乳香气说:“花拿进来了,跟以前一样新鲜。”
说完他泰然自若地在两人的面碗旁放上筷子和瓷勺,仿佛刚才莫名其妙对着花发火的人不是他。姜柳银欢喜不迭地将花束捧起来,随后他就在一丛月季当中看到了一张信纸。
“什么时候送花还顺带送信了?”姜柳银说,他掀开折起来的纸头,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就将其扔在了桌上。
陈希英拉开椅子坐下,瞟了眼信纸,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上面写了什么?”
姜柳银放下花,坐在桌前把筷子拎起来准备用餐,并不遮掩地将信纸推到了陈希英面前:“我那个棘手的前男友给我写来的,他说他要回边境去了,特意来告个别,并向我道歉。”
“哦。”陈希英粗略看了一遍,把纸头按原样折回去,低头继续整理着面汤里青翠的生菜叶。
“真他妈离谱,他要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他现在就从世界上消失!”姜柳银骂道,他冷漠地扯过纸头把它撕成一块块碎片,轻飘飘地扔进垃圾桶里。
陈希英看着他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在姜柳银手里变为一堆碎屑,再被他刻薄、不留情面地丢弃掉。陈希英心里陡然有了种奇怪的快感,好像大仇得报,快意的锋芒直劈骨髓,令他不禁股栗。姜柳银的举动在令陈希英惊愕之余,也给他以美好的新鲜感,让他颇为满意。如此一来,先前的无端恼恨与眼下所经历的惊喜交集相比,简直不足道哉。
油汪汪的荷包蛋浸泡在清亮亮的棕褐色面汤里,细碎的青葱漂浮其上,几颗调皮的花椒粒淘气地在雪白柔韧的挂面间躲藏。被一张纸条弄得心生厌烦的姜柳银在看见这样色泽艳丽、香气四溢的食物后不由得食欲大增,明亮的好心情很快把撕碎的纸片通通吹散,让他重又换上兴高采烈的神情,与陈希英滔滔不绝地讲着即将到来的环湖旅行。
早餐事毕,陈希英将碗筷送入洗碗机,擦干净手后走出厨房,但见姜柳银正在拆花束的固定绳,准备插瓶。陈希英怀着试探的目的故意平静地问道:“这花你不打算扔掉吗?”
姜柳银停下手,疑惑地望着他。陈希英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补充说:“这花也许被那个前男友抱过、捧过、琢磨过,我怕你会不喜欢。”
艳生生的花儿摆在矮柜上,几个素净的细颈瓶一个挨一个立在旁边,衬得那花越发娇艳,衬得姜柳银越发生动了。姜柳银掂着湿漉漉的花枝,站在铺有呢绒的柜子旁凝望了陈希英一会儿,好像在忖度着陈希英说的话。过了一阵后他才蓦地笑了起来,眼睛也变亮了:“这是你送来的花,我怎么会忍心扔掉呢?被他碰过又怎样?空气也被他呼吸过,难道我也要停止呼吸吗?”
一席话不偏不倚地落进陈希英的心坎里,让陈希英不禁赧颜,姜柳银赤裸裸的真诚把他的“试探”衬托得是那么卑鄙无耻。此后,他又想起了昨夜的所作所为,深深羞愧让他恨不得夺门而出。
鲜花被妥帖地插入瓶中,放置于家中各处。此时天已大亮,阳光明媚,处处生机勃勃。姜柳银临时起意要去湖上游玩,陈希英欣然应允。满街阳光普照,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喜不自胜,何况他们又穿戴得那么神气!姜柳银浑身上下都是新的,轻便又结实——浅灰色的夏季长裤、雪白的百褶裥绸上装,领口打着一只装饰用的夏尔凡领结,头上的阔檐便帽光彩照人,无不显露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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