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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旱灾_秦世溟【完结+番外】(111)

  露台上一片狼藉,直升机爆炸之后的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楼顶陷入火海。陈希英被冲击波震开时正好背对着阁楼的外墙,他像截被抛出去的木头般重重地撞上墙壁,翻倒在墙根处剧烈咳嗽起来。姜柳银奔向露台找到他,将他扶起来抹去脸上的血迹和尘土,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瞬就主动亲吻了对方。

  “你怎么现在才来?”姜柳银急切地抚摸着陈希英的脸颊,用拇指帮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陈希英再按住姜柳银的后脑亲了亲他的嘴唇:“抱歉,我去办了点事情。”

  “还有20秒那些炸弹就要爆炸了。”姜柳银跪在陈希英面前把绑在腰上的炸弹带卸掉,“我们得快点离开这破地儿。”

  两人扶持着站起来,一同往露台的栏杆跑去,姜柳银甩手将卸掉的炸弹带远远扔进已被打成废墟的书房里。陈希英解开锁住枪把的手铐,丢开发烫的机枪,再将另一端铐在了姜柳银手腕上。A国特警队和专案组此时也赶到了这里,姜柳银在奔跑时听见陈希英朝后面喊了什么话,不过他马上就被人抱住,翻出露台栏杆疾速往下坠落。

  坠落的时候姜柳银听见耳边擦过呼呼的风声,大力搏动的心跳好似一把锤头狠狠擂击在他的胸膛处。姜柳银骇怕地抱紧了陈希英,他们两人的手被铐在一起,仿佛此后将永不分离。陈希英紧搂住姜柳银的背,他此时除了姜柳银什么都不想,在落入江水的那一瞬他脑子里还想着方才那个吻。也许他千里奔波,所求的不过是这样一个吻。

  清晨时分,水面起了雾。洛培德江因深邃而显得黝黑,靠近天陲处的江面泛着点幽幽的蓝色,如同新淬的蓝钢。冷冷的日光浑似一粒粒冰珠,在水里流动,河岸的柳林被风吹得阵阵作响。流浪艺人在江畔拉着忧伤的提琴,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蓦地中断了他的愁思,从天而降的朦胧水雾令晨飔更加沁凉袭人。

  二人双双入水,温柔的江水温柔地接纳了他们。水寒刺骨,以至于让身上的伤口痛得麻木,再也感觉不到有何不妥了。他们在水中继续潜落了一段距离,最后才停下来,水里像是有双手把他们托举着往上升去。上浮时,他们谁都没有放开对方,姜柳银在水下望见了陈希英的脸庞,他眼角的皱纹在幽暗的江水里显得有些模糊,好像一个幻影。

  周遭很静,他们的心灵也很平静,水面上的世界已经与他们无关了。他们都流了眼泪,但泪水还未流出就已消融在了瑟瑟寒江里。姜柳银单手轻搂住陈希英的脖子,与之唇瓣相依,直到浮出了水面才分开。他们顺着江水游过一段距离,再靠近岸边,攀住石台往上爬去。柳荫成阵,吹着萧萧晨风,柔软的柳条拂在他们身上,犹如又回到了那芙蓉暖帐中。

  陈希英眺望了一眼教堂的圆塔,发现那地方并没有爆炸,而倒计时早就结束了。

  A国特警队早已在岸上守株待兔,两人甫一踏上河堤就被擒住,专案组组长上前来站在他们面前,对着两人的脸各自照了一张面部成像。随后另外有几辆车驶过来停在旁边,A独立国情报局反间谍部部长从车上走下来,径直走到几人中间,扭头扫了陈希英和姜柳银一眼,不作一声地别开了目光。

  “长官,这是通缉令上的目标人物。旁边这位是平民,维国国籍,但未能搜索到他最近的出入境记录,尚在调查。”组长陈述说,“有多名目击者可以证实通缉犯今天携带武器进入教堂图书馆,并造成了人员伤亡,所幸我们在和平会议开始之前将他抓获了。我已经采集到了照片,想问是否能在媒体上公布。”

  部长看着电脑上的照片点点头,抬眼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后伸手把组长手里的电脑拿了过去:“先别发。”

  组长疑惑地皱了皱眉,问:“为什么?”

  “我得核实一些事情。现在你无权再管这事了,伙计,马上回你该去的地方报到。”

  “核实什么?”

  “维国的联合安全委员会刚与我们进行了视频通话,他们的内政大臣和反谍报部主管都出席了。这名特工是在执行任务,他不是恐怖分子,你们要抓的另有其人。”

  “但我们已有确切情报表明他将要刺杀总统,而且他一直在会议大厦附近活动,形迹可疑。”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部长把电脑关上交给身后的下属,让自己带来的人把陈希英和姜柳银押走,“如果你把他抓了,那么涉嫌参与恐怖活动的就是你。听清楚了没有?再见。”

  部长说完后就掉过身子离开了,挥了挥手让所有人上车,几辆黑色的奥迪带着一辆武装押运车驶离此地,把一干不明所以的特工和特警丢在脑后。押运车厢里静悄悄的,陈希英撑着膝盖坐在姜柳银对面,披着一床护卫递给他的干毛毯垂首不语。他把手套脱掉了,露出绑着绷带的、鲜血淋漓的双手来。姜柳银睁着双眼凝视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哑着嗓子叫了陈希英一声:“希英。看着我。”

  陈希英抬起眼皮来看着他,姜柳银留意到他双眼中满含泪水。姜柳银将他的手掌捂住,谛视着那双手上的血迹,然后用额头轻轻贴住手背:“如果有办法,我会把他们都杀了。”

  “你本来不该遭受这些的。”陈希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两大滴眼泪流过颧骨滴落下去,他复又睁开朦胧的泪眼凝望着车厢底板。

  姜柳银看着他,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陈希英掉眼泪,上一次是在聊起亡妻时。姜柳银向前探过身子与他坐近了些,抬手揩掉陈希英脸上的泪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教堂和它的倒影掩映在银绿色的柳树背后,淡薄的雾霭轻纱似的笼罩在那金色的穹顶上。陈希英一直扣着手,双腕缠着粗糙的布带,有些地方已经被割开了。他抿着嘴唇咽了下喉咙,一眨眼就让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了。我的工作……我是军情局的情报人员,我们不会有未来,你跟我在一起不安全。”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安全,希英,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早在旱灾之前、雨季之后。你忘了那天晚上说的话吗?我们要永修同好。”

  陈希英久久地凝睇着他的双目,这双眼睛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出现在他午后的白日梦里了,他怀念夏天,怀念似火骄阳下被烤得热气蒸腾的幻想和旧梦。陈希英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泪水,他眨了眨眼睛不敢去看姜柳银,难受得弓起背抽泣起来。静默中,陈希英开了口:“我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一直在离别,而我一直连累你受罪。”

  姜柳银摇摇头:“只要能重逢,离别算不了什么。你说过不管我们相隔多远,你都会回到我身边来,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我相信你,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长相厮守。”

  他倾身握住陈希英的手臂,后者闭上双眼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埋下头颅贴住它。陈希英紧紧抓住姜柳银的手指,就像他们共枕而眠的每个晚上,自己就这样扣住他的手指入睡。车子摇摇晃晃地在公路上前进,天上横着一道道稠密的白云,斑鸠和椋鸟成群结队地往南方天际飞去。陈希英低着头轻声啜泣,像一只鸟,姜柳银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探身向前吻了吻他的发顶。

  *

  酒店套房的窗帘外露出大桥雄伟的身躯,一轮红日在雾气中显得又大又亮,犹如一只深红色的蜘蛛悬挂在稠密的灰色蛛网上。“猎隼”从背包中取出炸弹背心给祝泊侬穿好,祝泊侬因为注射了毒品和肌肉松弛剂,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盯住站在窗前的山雀,问:“你要干什么?听我说——”

  “为了我们的利益,焦夏真和梁遇卿必须死。如果你足够忠诚,你就不会把陈希英偷渡回国。当他坐上你的车的那一瞬,你就背叛了我们的组织,那时候你应该没有预见这一天吧?”

  山雀说完便扭过头走到另一边去,示意另一名队员给祝泊侬注射催眠剂。他立在窗边俯瞰对面的江景,大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小而又密,好像一个个玩具。这些车辆仿佛就是为了这座城市而生的。稠云密布,蔚蓝的天穹闪烁着傲慢的银光,耀得人眼睛发花。他的视线落到大桥西面极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那里雾霭沉沉,好像大地也在闪闪发光。

  酒店门前停住了一辆雪佛兰,陆道清和金发比尔打开车门走下来,推开前门进入大厅,跟着一名拉着手推车的服务员走了过去。服务员把车子推进电梯,陆道清没进去,他停在门口看电梯究竟上到了那一层。数字在第五层停住了,陆道清立即奔向楼梯跑上去,来到第五层时正好碰见服务员把熨烫好的大衣送进房间,而她的的推车就停在过道里。

  陆道清快步走过去拿起挂在推车把手的入住房间记录表,掀过一页纸后找到老熟人祝泊侬的名字和房间号,却在这个名字上方看见了“温赫鸣”——祝泊侬就在陈希英投宿的那间套房隔壁。陆道清马上意识到这群人是要栽赃嫁祸,他合上记录表,顺手取走了服务员的员工磁卡,从楼梯走上第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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