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态度?”
“不支持也不反对。”
“什么意思。”
尤高畅又道:“我能有什么态度,我在我爸面前,那都不叫儿子,就是个孙子!他找不找,高兴就行。我倒想有个人伺候他。”李骐说:“要找多大年龄的,说说。”尤高畅不乐意,“看牌吧你,这把就糊你。”高畅打出牌,轮到八斗了。八斗打了个六条。李骐糊了。志国起哄。八斗后悔不迭。说自己拆了对子给李骐糊。志国道:“可可的,这就叫 一物降一物。你活该栽骐姑娘手里。”
中途,尤高畅去洗手间。李骐直接来一句,“八斗,要不你干脆去老滕公司干算了!老在这么个小地方,屈才。”
八斗以为她开玩笑,“我又不是那专业。”
滕志国连忙解释,“也不是非要学这个的才能来我们公司,来了就是做项目,”又说:“我们领导也提过,说你是个人才,想让你来。”奇怪。志国的领导怎么会知道他龚八斗呢。
八斗放下牌,看着对桌的李骐和下家的滕志国,越看越觉得两个人是对好点的。有阴谋。八斗没往下接话。等局散了,他跟老滕同路,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滕志国口风没变,说的确领导提过,李骐也觉得合适。
“你领导知道我?”
“你是经办人,我总不能不汇报。”
“李骐早知道这事?”八斗问。时间线很重要。
滕志国说:“跟她提过。”
“为什么先不跟我说?”八斗追问。
滕志国有点慌张,“就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从志国不自然的反应,八斗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逻辑。他龚八斗是中间人,李骐和尤高畅这边,如果想要长期跟滕志国公司接触,一起作项目,他去当内应是最合适的。他目标小,属于“圈外人”。对这事,滕志国的领导想必也是心照不宣。允了。志国这才来提。但这对他说,可以说完全是一步险棋。
做得好,钱肯定不少赚,但一旦出现问题,他就相当于是“白手套”,随时可能被推出去。而且,谁能保证这合作能到什么时候?这是一份朝不保夕的工作。可是,从上一笔买卖看,这又的确是个来钱快的活儿,用李骐的话说,人脉也是钱。当然,从老滕的话里话外听,他包括他公司,都还不太理解他龚八斗跟李骐关系的深浅。
或许他们以为他跟李骐是姘头?只有这种关系才保险。一张床上的人,亲密无间。但事实上,他跟李骐根本不算熟。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所以,这事他们一说,八斗就先一听。
水位远远没到,还不是起航的时候。
其次,还有个搞笑的事。尤高畅听说八斗“单身”,还一定要给他介绍女孩——犯了跟李老爷子一样的病。八斗讪笑着婉拒。但回去却跟一笑说了。
八斗说你看,不公布婚讯就会有这个麻烦。
一笑逗趣地,“人家盛情,你就来个难却呗。”
八斗诧异,“你意思是,去?”
“可以去。”
“那不是不道德么,欺负人家姑娘。”
“人姑娘也未必看得上你。”
“你可别这么说,”八斗较真,“你还是应该有点危机感,你老公还是有市场的。”
一笑一边吃饺子一边说:“大家都是礼貌性地,主要是给中间人一个面子,谁还当真了。”
八斗气不过,他最不喜欢一笑的这种无所谓态度,“你不吃醋?”
一笑点了点手边的醋碟,“这不正吃着呢么。”又说:“你要去,我陪你,我就在旁边看着。一出好戏。”
八斗上来要掐她,一笑咯咯笑。笑完了,她变认真脸,“跟你说个事。”
八斗坐正了。看来是大事。
一笑说:“老黄被辞退了。”
哦。老黄。黄彤。明白了。迟早的事。她早都是半个废人了。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可他在旁冷眼看着,也不免觉得悲凉。
八斗问拿了 N+1 么。一笑说那肯定拿了。八斗问要不要去看看人家。一笑说不用,尴尬。“然后呢,”八斗继续问,“然后她去哪儿。”一笑说可能她会回老家。八斗感叹了一番。北京十年,一场病就能把你打回原籍。
一笑迅速进入下一阶段,“我也正式准备出来了。”
这才是正题。八斗忽然感觉浑身发僵。
出来创业的事,一笑预告了不短时间了。可临到跟前,八斗还是觉得心咯噔一下。“会不会太冒进?”他问。一笑说关键继续在公司待下去也没前途,老黄走了,上头也不打算用她。实话。无奈。
八斗想了想,说:“那就放手一搏吧,我支持你。”他必须深明大义。人家一笑都箭在铉上了,他支不支持人也要发的。不如做个人情。
一笑捎带说听说你姐辞职了。八斗有点惊讶,问哪来的消息。一笑说她没说,咱就不提,还说她的前同事,有好几个是三元的现同事。
八斗追问:“她跳去哪儿了?”
一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补充:“或者想休息休息?”
是,三元对外说的辞职理由,的确是“想休息休息”。同时总会强调,“家里有一个人挣钱可以了,哪能都忙。”
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
元旦之前,龚三元便递交了辞职报告。但正式出来,估计也得年前。好多事情要交接。不过大局已定,三元就不那么忙了。吴屈梦那边“有情况”,她就叫上燕玲一起去看她。屈梦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胳膊像藕节。
燕玲还矜持点。三元直接嚷开了,“这是刚从牢里出来么?还是被人打了?”
屈梦脸上有点挂不住。燕玲对三元使眼色。
三元似乎没接收到,直不愣登地:“老梦,你到底怎么了!”吴屈梦这才放下手中的杯盏,“我在备孕。”燕玲微微低头。三元跟被雷劈了似的。好像不久之前,老吴才刚流产,怎么又备上了。而且备个孕,何至于跟整容似的。
吴屈梦继续往下说:“年龄大了,自然怀有难度,在考虑试管。”
燕玲抿着嘴,上下嘴唇蠕动着,说不上是鼓励还是心疼。
三元却忍不住悲鸣,“我就不明白,我们上了这么多年学,又来北京,就是为了生孩子的么!够够的!”
吴屈梦却丝毫没被三元的情绪带着走,她和风细雨地,“是我想要,一个还是太孤单。”
三元追问:“那然后呢,其他事都不做了?老吴,你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的屈梦,意气奋发,铁了心在北京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吴屈梦还是很平静,“教育孩子不也是大事么。”
“贤妻良母?”三元强力质疑,口气很不客气。
屈梦呵呵一笑,“你别以为,当好贤妻良母不容易,”停顿一下,“反正我也想明白了,不怕说句被你打击的话, 工作,我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样,或者说,现在还是不是我出来的时候。”
三元打断她,“那什么时候出来?”
屈梦道:“等孩子大了,还有的是时间。”
三元嘴跟被烫了似的,一秃噜,“那都什么时候了,风烛残年?”
燕玲救场,“那倒不至于……”
屈梦说:“我的情况可能还有点特殊,如果我的家庭不好了,孩子不好了,那就是我自己再好,也是不好。”吸口气,“反过来说,老公好,孩子好,我也就好。”
活脱脱绕口令。听着像某肾宝的广告词。
可细琢磨琢磨,龚三元也不能否认屈梦这话里的真理性。人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要巨人不倒,她就有无限风光。通过生育,吴屈梦已然是李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再追加一个孩子,那叫锦上添花。屈梦这是对李家这个家族负责。
但她们就不一样了。
燕玲还没家庭。她龚三元是有家庭,没家族。或者是她的家族,并不能为她在北京提供发展的支撑。不但没支撑,还时不时还往下坠着她。
她跟王斯理的组合,只能算是风浪中的一艘破船。
她不放心把掌舵的权力完全交给斯理。
而且,她个人的价值也要实现呀!如果现在有谁告诉她,龚三元,你人生最大的价值,就是母亲,就是妻子,她绝对不同意!她还是她自己!那个奋发图强、励精图治、矢志不渝、坚贞不屈的龚三元女士!
然而现在,她却不得不被“打回原形”,十几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人不是人,妖不是妖……台阶没爬上去,她依旧不入流。
她不甘!她恨!恨人生太短,时光匆匆!
恨她有生育养育的任务!
恨斯理对她的不理解!
恨职场对女人的不宽容!
恨自己没有能力!
恨她怎么就没投胎到一个好的家庭!
她甚至有点恨自己当初的选择,怎么就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尽管她必须承认,那就是可贵的她自找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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