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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人_伊北【完结】(2)

  [现代情感] 《对的人》作者:伊北【完结】

  简介:

  年届35岁的大厂运营龚三元北漂十多年,终因职业发展瓶颈和儿子的求学问题痛下决心,准备离京去往老家省城定居。

  孰料随夫升迁进京的大姑姐刺激了她。

  三元一怒之下在环京买了房、落了户,夫妻俩打算在事业上搏最后一把;

  三元的弟弟龚八斗硕士毕业留在北京,母亲和姐姐都巴望着他能找一个有根基、能借力的女人结婚,并积极给他介绍对象,但八斗却始终放不下自尊。

  一次偶然的机会,八斗和初恋情人重逢。

  多年前她抛弃了他,现在,她芳华不再满身疲倦野心依旧一无所有……

  爱情也好,婚姻也罢,又或者是职业、人生的其他选择,无非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做对的事。

  然而,在现实规束和自我追求之间,对与错的界限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第一章

  楔子

  雨一直下。间或,天上还滚着雷。水漫起来了。这小区全是高层建筑,像一根根风化的大石柱子耸在海里似的。俯瞰,道路已被淹没,除了水,就是树。仔细看,不对,小区当中那栋楼前的梧桐树冠底下,似乎有个小点儿。也是垂直立着。再看。清楚了。是个人。男的。没打伞,就那么任由雨水从他头顶浇灌下去。水流遮盖了视线也不管,他只是偶尔抬头往上瞧,仿佛要跟老天对峙。不大会儿,斜刺里移动来一把伞,黑的。从衣服判断,是小区保安。走近了,挥着手交涉。男人还是不动,就钉那儿。闷雷轰鸣,跟着一道闪电,天都要被劈开了。保安连忙撤退。男人又抬头朝上看。

  楼道里出来把红伞。撑伞的是位中年妇女。胖身材。穿拖鞋,短裤,趟水走向男人,保持一米距离,站定,冲男人嚷:“行啦!别杵这儿了!分了就分了!回头遭个雷,你冤不冤?”男人直面妇女:“阿姨,我得见傲蕾。”妇女不高兴了,“怎么就不听劝?!你俩压根儿不是一路人,死缠烂打,没用!”男人还要说话。妇女手一挥,“赶紧走吧!”迅速从胳肢窝下抽出把折叠伞,塞男人怀里,“淋坏了还得掏钱治!回吧!快!”男人跟着趟两步。妇女转身,不客气地,“还跟着!”转脸抬脚,拣路,终于上岸,进了楼道。

  雨丝毫没有小的意思。还是瓢泼。天幕低垂。高层落地窗前,另一个男人立着朝下观望。他眼见着妇女出现又消失。不变的,是楼下那男的,锥子样插那儿。门响了。妇女走进来,放下伞,拿条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向男的,叹气,“也可怜。”男人怒吼:“可什么怜?!我不可能带着房子把女儿嫁给他!”屋内咚一声。男人发愣,突然反应过来。他推女的。女的急得要哭,指着男的,“让你别逼那么紧!女儿要有什么,我跟你没完!”夫妻俩破门而入,椅子倒在地上,女儿只说“想吃疙瘩汤”。女的快活地嗳一声,又问,“稠稠的?”女儿点头。一家三口又结成统一战线了。

  雨点稀了些。老天爷似乎不大想继续看这出苦情戏,要鸣金收兵了。一把黄色伞朝梧桐树下的男人移动。到跟前,一把拉住他。也是位中年女性。再细看。却说不清是中年还是青年。面相老,体态轻盈。她帮男人遮雨,手拽他胳膊,嗓门奇大,“走吧!”男人别着劲儿,不肯挪。女人又拉他。男人继续犟。女人恼了,“咱不丢人现眼了行吗?!”男人这才转过头看女人,苍苍茫茫喊出来,“姐——”他哭了。泪滔滔地。可惜遇着这大雨,眼泪都失去了言说痛苦的功能。悄无声息。

  正文

  龚八斗现在觉得,一个男人,只要没结婚,在某些已婚妇女的眼里,就是“大闲人”一枚,尤其这位妇女若不幸是你姐姐,那你“闲来无事”的程度便又加一倍。没有家庭,没有老婆管束、孩子牵扯,业余时间想来是无处打发的,如果她再不善加利用,那亲爱的弟弟保不齐就成了一匹颇有些危险的脱缰野马。不行,得上嚼子。因此,龚三元很喜欢使唤弟弟。在她看来,这是姐弟俩亲密的表现。偌大的北京,亲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互关照。可在八斗心中,姐姐的“呼唤”,十次有八次是“麻烦”,但他又只能不厌其烦。八斗后悔用了姐夫王斯理的车牌。刚参加工作,车是开上了,可一不小心也就成了姐姐姐夫的车夫。就比如这回,姐姐的闺蜜张燕玲回北京。他就再次接到命令,开车陪姐姐去北京西站接人。

  一路上,龚三元话稠得跟一锅八宝粥似的。大致意思就是四个字:不容乐观。她亲爱的发小兼闺蜜燕玲出京回京的历史,简直都快成为一出传奇剧了:

  第一次是三年前,辞了职,跟男友分了手,伤心欲绝,回老家托亲戚关系在山东某海滨城市找了份工作,说户口也能落单位还分房子。可干了半年,她觉得这份工离自己的梦想太远,且微信群永远在跳,领导呼唤必须随叫随到。她觉得崩溃,逃回北京了。

  第二次离开是两年前。这回完全是被北京高昂的生活成本逼走的,燕玲的理想是写作,不想找“乱七八糟”的工作。久而久之,坐吃山空压力山大,那还不如回老家,坐下来,踏踏实实写,好歹吃住不用操心。谁知回去写了两年也没写出个所以然。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未婚夫”——第二次回老家处的中学同学,何勇——人在北京混,某石油公司员工,两个人谈的时候何勇还在马达加斯加出长差。你来我往在线上聊得极好,谁知人一从国外回来,何某人立刻跟燕玲提了分手。

  柏拉图恋爱不靠谱,纸上谈兵愉快,一介入到现实,男方瞬间急流勇退。不都谈婚论嫁了么,怎么就戛然而止。燕玲理解不了。再次崩溃。奔逃。

  呵,该!在三元看来,这恋爱,打根儿上就不对头,散伙实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个女人,上了三十,颜值已不占优,你还不工作?你还纯啃老?你还悲春伤秋?!搞什么不知道何时是个头的写作……不论是经济上还是情绪上,都不能给男方更多帮助。人找你图啥?!她未婚夫——现在是前男友了,难道不要算账?他何勇想在北京发展,没户口,在燕郊有套房,但还有房贷……他的目标想必就是在北京买套房、站住脚。那么,找你,加分吗?找你张燕玲就等于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哪个男人这么傻?!

  叨咕到这儿,龚三元突然转脸对弟弟耳提面命,也算是对燕玲回京事件的总结:“人呐,别活着活着,生把自己活成了周围人的包袱!”

  八斗悚然。他仔细搁心里揣摩一番。他虽然只是个基层公务员,人微言轻没房产,但好歹自食其力,不至于成为他人肩上、背上的包袱。成。说的不是他。姐姐只是给他敲敲警钟。他目前的状况,比过去强多了。跟邢傲蕾恋爱的时候,他连基层职位都没有。他那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成了姐姐嘴里的“前车之鉴”。三元很少提傲蕾的名字。因为伤害了八斗,也就间接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摇开车窗,风灌进来。三元的批判继续:“她就不该来!”

  “找份工作,干呗。”八斗忽然有点同情燕燕姐,下意识为她辩护。

  三元当即反驳,“哦,找份工作,一个月就打一万,两万?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住脚?”

  八斗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买房。”他的观念还很传统。买房,多半是男人的责任。话说出来又觉得有歧视女性的嫌疑,纠正,“北京没房的人多了。”

  “胡扯!”三元坚决不同意。

  八斗不往下说了。眼下,是姐姐自由发挥的时刻,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八斗理解姐姐的气恼。燕玲的返京,某种程度上刺激了三元。因为她龚三元即将离京,虽然还没公布,但这事儿,她跟老公王斯理商量了不是一两年。儿子默默要上学,他们没户口,在京绝非长久之计,深入讨论后决定壮士断腕——三元带着儿子先回省城。一年之后,等王斯理所在电商公司在老家省城建立分部,他才正式回去,夫妻完聚。也正因为此,龚三元半年来都有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又敏感的情绪。一点就着。

  短暂沉默,三元朝窗外凝望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也许人家不走寻常路呢。”几秒过后,又立刻自我否定了,叹息着,“还有什么不寻常的路给她走,多大了?”

  八斗忍不住接话,“没准家底厚。”

  龚三元道:“她还有个弟弟呢。”

  听这话,龚八斗再次忍不住联想,他是不是也拖累姐姐了呢?思来想去,除了小时候可能比姐姐多吃了几块肉,其他方面,老妈还是尽量一碗水端平的。姐姐也读到本科。只不过三元没有他那么幸运,一没捞到户口,二没找到有户口的老公。她跟王斯理产生了爱情,然后就不顾一切结婚了。这些年,人前人后,龚三元没少嚷嚷着要吃后悔药,一提起来就恨恨地,“你说我当时我脑子我怎么我就转不过来筋呢。”一段话夹好几个“我”字,是三元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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