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了一下语气,张淮深又道:“这些绑匪竟敢在京畿道大人的神策军辖境内掳走公主,非但犯下绑架勒索之罪,更是大逆不道,也羞辱了神策军的颜面,实属死有余辜。小人救出公主保全神策军和大人的颜面和威信,大人为何还要降罪?何况陛下也未曾责怪于小人,为何大人却要如此?难道这些人和大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张淮深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有力,非但反驳了仇士良的诬陷,而且暗中指责此事会发生是神策军的失职和无能,他帮着他们挽回颜面,更是对神策军有功。
仇士良自把持了朝政后就没人敢这样顶撞于他,今日听到张淮深的一番话气得脸都绿了,尖声叫道:“我是当朝一品大员,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和我说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在一边的崔铉赶紧出来打圆场,向张淮深道:“张公子,你和仇大人说话怎能如此不客气呢,还是赶快陪个罪吧。”
张淮深昂首道:“本朝向来激赏直言无忌,忠言自然逆耳。先魏文贞公屡屡犯颜直谏,太宗皇帝不以为罪反以为喜,小人今日也不过是说了几句逆耳的实话,假如大人认为是小人说得不动听有所冒犯了,小人愿意向大人请罪。”
没等仇士良答话,崔铉紧立刻对张淮深道:“仇大人身居庙堂高位,气宇宽广,平日里和大臣们争论国事即使言语再激烈再冒犯,大人也从不计较,都是一笑了之,又怎会因为你说了几句实话而怀恨,张公子你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张淮深作出恍然的神情,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小人多心了。大人有如此宏广的胸怀,想必能明断是非,自然不会对小人逆耳的实话加以降罪了。”
虽然崔铉和张淮深两人并没有事先商量过遇上神策军的人该如何应对,但他们都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的人,一唱一和,居然颇有默契,轻轻易易地就作了个圈套把仇士良推了进去。现在仇士良假如一定要陷张淮深无礼冒犯之罪,就会被认为是气量狭小容不得直言和包庇部属。但如果就此罢休的话,等于承认他的话是对的,那么之前的构陷也就成了无稽之谈,张淮深也就没有任何被入罪的理由了。
自古以来宦官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而且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被世人所歧视,出于心中很深的自卑感,历代宦官都会强烈地去追求权势和者财富以期望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地位,仇士良也不例外。不过当他的地位和权势已经到达了顶峰时,他追求的已经不是这些,而是更高境界的东西了。
人生在世,所求的无非是名和利,所以仇士良自从成为神策军护军中尉,连人主废立皆出其可否时,他就一心想为自己博得一个万古流芳好名声。虽然他是朝中的重臣,但碍于宦官的身份和禁军统帅的官职,爱民如子,勤于国事,和他是没缘的,清廉如水,明镜高悬,他也作不到。留给他的只有博得个礼贤下士,雅量容人之名的可能了,所以他最怕的就是被人说是没有容人之量,因为这个原因他常做些沽名吊誉的事,对冒犯他的大臣也也大多加以容忍,很多对他不利的事情和廷议他也因为怕影响到自己的名声而加以默许。时间一长后许多大臣都明白了他的心理,常常有意用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且屡试不爽。
张淮深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从常理来考虑用言语来挤兑了仇士良一下,而崔铉因为身为朝中重臣所以很清楚,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立刻把话题引到这个方面,张淮深也顺势配合,把局面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此时的仇士良正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就因为这几句话而轻易放过张淮深的话,自己不免失了面子,而且以后也无法再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构陷他;可是假如不理睬这些话把他强行入罪的话,一来这些罪名本来就很牵强,难以让人置信,二来他是公主的救命恩人,皇室不会袖手旁观,很可能会引发宦官和帝党的直接冲突。这是仇士良不愿看到的,因为他身为宦官必须借天子之名才能正大光明地令诸侯。除此之外,崔铉也在场,身为帝党的他势必会将之大肆宣扬,来破坏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名声。
思前想后,反复盘算,仇士良只得忍一口气,放弃在这方面的小题大做。不过他也决不想就此轻易收手,更何况他还想了解这件事的真相是否被对方所知道。
仇士良打了个哈哈,说道:“本官也只是想了解一下事实的真相,既然如此,老夫又怎会认为张公子有嫌疑呢?老夫虽然不才,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张淮深立刻接下说道:“得蒙大人宽宏,不记小人无心直言的冒犯,小人不胜感激。”
崔铉也跟着帮腔,以防仇士良突然又反悔。
仇士良试探地问道:“这些绑匪竟敢如此无法无天,实在可恨,本官食天子俸禄,岂能轻易放过他们。你是除了公主外唯一了解此事经过的人,本官问你,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果然来问了,张淮深心道,自然不能老实地告诉,否则不是自己找死吗。于是他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些绑匪在绑架公主时自称是太白山义勇寨的绿林好汉。”
仇士良立刻叮问道:“真是这样吗?本官问你,你拷问过这些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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