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之后,张淮深也就不在多废话了,又打了几句哈哈后径直插入了主题:“这次马大人前来夏州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陛下关心边军,派下官前来慰问而已。”马元贽眼睛也不眨地答道。
“哦,真的么?我这里可是偏远的小地方,怎敢会劳动大人前来,大人可是朝中的要员,来我这穷乡僻壤不是委屈了大人么,何况路途遥远,又是边塞不靖的,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朝中那些大臣怎么这么胡涂,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大人遣了来,真是不像话。”
马元贽脸上一抽,并没立刻答话。他脸上的这变化虽然一瞬即过,但还是被张淮深敏锐的眼睛给捕捉到了,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一喜,接下来的话说得就更直白了,只听他好像很随意地埋怨道:“仇大人也真是的,大人可是神策军中第二人,若是他有什么万一,那可是大人来接掌神策军,怎么还让那些大臣这么胡闹,他倒也不担心。”
马元贽的脸色更难看了,忽然他说道:“张大人,下官可否和你单独谈谈。”
张淮深心里偷笑,知道他忍不住了,回首和仆固俊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稍微弯了弯腰,转身退出房去,临了还把房门给掩上。
等这两人一走,马元贽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口气很郑重地道:“张大人,你我这几年来也算是有点交情,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就说打算把我怎么样吧。”
“我想先请问马大人,你来夏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张淮深不答反问道。
“下官是奉了仇士良之命前来此处安抚鹰扬军,防止他们知道你的事后起兵反叛,若是有可能,也可寻机收编入神策行营。”马元贽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是钩心斗角的老手,也就不再掩饰,径直挑明了。
仇士良?张淮深注意到马元贽是在直呼其名,心里雪亮,知道是为什么,当下笑笑道:“那马大人以为此事可行否?”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毫无可能。”
“那如果我没回来呢,大人觉得此事有多大把握?”张淮深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目下和仇士良之间的情况你也知道,也就不必多说了,这事我自然会记在心里,若是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但这也要我回去之后才行。”马元贽说得干脆,话也说得直白。
张淮深笑了,很高兴,因为他明白,既然马元贽如此精明,那对将来的事情也更有帮助,能和这么看得透的人说话,很多事就变得简单了,所以张淮深也就不再掩饰。
“骊山比剑之时大人的关照下官一直铭记在心不曾忘却,仇士良遣大人前来的用心下官也明白,所以大人还请放心,下官不会做那些令仇者快的事情的。”
“那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虽说得到了这个承诺,心里有了底,但马元贽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立刻追问了一句。
“送大人回京只是小事一桩,只不过下官还有些事情还想请大人帮忙。”张淮深知道马元贽的急切心情,虽说放他走于己有利,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所以他开出了条件。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的到,回到京里一定尽心竭力去办。”
“下官离京比较匆忙,也不知道家中那些亲朋好友的下落,若是大人回去后能给我个准信,若是可能的话,再多加照拂,那下官则会感激不尽,虽不敢提酬谢二字,但总要每日点一炷香,祈福大人长命百岁。”
“这点小事,不成问题。”还以为张淮深会开什么苛刻的条件,原来只是这点举手即可办到的小事,马元贽放了心,更何况张淮深还暗示了另一个报酬:保证他今后的平安,所以他立刻满口答应。
“对大人来说自然是小事,可他们的生死,下官倒是很在意得紧。”张淮深生怕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补上了一句。
“这是当然,人命关天么。虽说是成事在天,但也有事在人为的说法,只要下官在,这种事想有也很难。”听懂了张淮深的意思,马元贽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毕竟比起那些人的生死,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最后还是留了点余地。
虽然没能听到十足十的保证,但张淮深也没怎么失望,毕竟真要马元贽完全做到也未必有这可能,所以他拱拱手道:“只要大人尽心,那下官就领情了,将来或有见面之时,必当有所厚报。”
还了一礼,马元贽谦谢了几句,既然都说透彻了,张淮深又把话给叉开,闲聊了起来,命悬人手,所以马元贽也不敢表示不耐烦的神色,只得认真敷衍,说了好半晌,张淮深起身道:“打扰了大人这么久了,也该让大人好好休息了,请容许下官告辞了。”
马元贽陪着起身,见他要走,忍不住问道:“下官在此处已经叨扰了许久,张大人既然已经回来,下官也就无事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天气如何,什么时候可以放晴,下官也好起身回京。”
虽说此时还是寒冬季节,但夏州这几天并不曾下雪,马元贽这么说也就是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放他回去,张淮深笑而不语,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庭院之中,才对跟着出来的马元贽说道:“大人不要急,大人是朝廷钦使,怎可轻慢,等过几日下官整顿好了,必定亲送大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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