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山野岭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又算是同过患难,不知不觉中,公主已经忘了两人之间身份的巨大差异,把张淮深当作自己很亲近的人,言语行动之间流露出一种不做作的亲密和依赖。
张淮深看着公主拉着他的手,再看着公主娇艳的面容,感受着公主毫不掩饰的亲近,一时呆住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公主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缩回了手,羞答答地低头不语,忽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快低下头,绞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淮深回过神,也有些尴尬,讪讪道:“我也只是猜的,公主和神策军一向不合,此事众人皆知。这次公主被劫再为他们所救之事,假如公主看穿了,那就是对你的警告,警告你以后不准和他们作对;假如没看穿,那就公主就欠他们一个人情,你以后就不好意思和他们唱反调。至于为什么不真的害了你而要让你得救,多半是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否则公主出事,非但在场的神策军士全要处死,而且还要追究神策军的治安不靖和卫护公主不力之罪,仇士良和豆卢著都可能获罪,就算他们权势滔天安然无事,但南衙的言官和朝廷的清议都会让他们不好受,而假如他们能救出你来,那就他们只有功而无罪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此事是他们所为。”
“哦!原来是这样。”公主应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两人之间的微妙的气氛使得公主和张淮深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好半响。
不知不觉中四周的景物渐渐清晰了起来,张淮深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公主娇羞的俏脸,天快亮了,他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好意思地掩饰地看看四周对公主道:“天快亮了,我该送公主回长安了。”
公主点点头,微微挪动一下,又苦着脸说道:“我浑身又酸又痛,实在走不动了。”
普通人刚走了几十里山路,肯定会疲劳不堪浑身酸痛的,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这一点张淮深很清楚,可是这么一来又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到她恢复吧。
没法子,张淮深只得道:“请恕在下无礼,请公主伏在我的背上,我背公主下山。”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公主虽然感到害羞,却也只好不语默许。
张淮深先到小屋中向那些大汉交代了一下,然后回来在地上的尸体上撕下几块布,拧成两根绳子,再用几块撕下的布将公主的双手包起来,连脑袋也象蒙面一样包起来。
公主虽然随他摆布,但还是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张淮深答道包起来是怕公主露在衣服外的身体被山路边的树枝划伤。想到自己一路过来的惨样,公主不由得赞他细心,满心甜蜜地伏在他背上。
张淮深用布绳将公主牢牢绑在身上,仰头看看太阳的方位,确定了一下方向,大步向着北方走去。
在一路尾随的时侯张淮深仔细地辨认过方向,这里估计是在长安城东七十里的山中,属蓝田县境,在从潼关到长安大道的南侧,自己只要一直向北走就可以离开山区到达从潼关至长安大道,到了大道上那一切就好办了,只要雇辆车半天就可以到长安。
他的估计是没错,只是在山中难辨方向,虽然可以看太阳的方位和看树木的生长方向来辨别,但还是踉踉跄跄地走了老半天才到大道上,又为了找车费了半天,这时已快天黑了,不得已两人找了处农舍暂且歇下,好容易到了第二天的五更,才搭上一辆去长安的便车。
清晨,碧空万里无云,丝丝青风吹拂着大地,初升的太阳投下淡淡的日光照亮了巍巍的长安城楼,厚重的城门吱呀呀地缓缓打开,急于进城到东西市交易的商贾和农民形成的人流拥簇着向前挪动。
这时在城门外驴车上等侯进城的公主扭头看着身边依然神采奕奕的张淮深,回想起这一天一夜的经过,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后怕,但更是充满了认识了他而感到的兴奋。
而张淮深呢又在想什么呢?想到这次救了公主必然会名动长安,想到这次为了救公主得罪了神策军,看着这长安城,张淮深心中默默地道:“也许,我这二十年的平静就要从此过去,今后,又会有什么样变化呢?”
张淮深和公主遥遥地看着这巍峨的长安城和攒攒的人头,心中都在暗暗地道:“我们终于回来了。”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四章 潜波
张淮深和公主雇的驴车从延兴门进入长安城,到达位于城东北角的公主赐第。
这位清源长公主是穆宗宣懿皇后韦氏所生,和当今皇帝是同母的兄妹,故而比其他的公主更得皇帝的信任和宠爱,她在文宗开成四年出嫁,赐第在兴庆宫和大明宫之间的兴宁坊,不过不幸的是一年后驸马就病死了,武宗即位后经常诏这个妹妹入宫叙话。
这位公主象她的长辈——高宗的太平公主一样对政事非常感兴趣,人又聪颖,对政事往往有自己的见解,所以入宫时常常和武宗谈到朝政,而皇帝怜惜自己唯一的同母幼妹年轻丧夫,对她的要求无不满足,甚至诏许她同亲王一样开府置官属,所以很多文武官员常到公主府第送礼走门路,上门请安问好的人天天都排成队,长安城里都称公主为小太平公主。
当时在大小官员中传着两句话:想平步青云,找北军中使;欲蒙天青眼,求清源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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