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皆默然。
谢裳裳听不得关于伍修贤的往事,偏头黯然抹泪。
她悔恨在那漫长的年华中,没能早点与伍修贤解开心结,又庆幸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有他的相伴。
林荆璞则绷着下颚,忍着喉间不断涌上来的酸涩,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臣早已服输,自知这辈子都比不上伍老,”曹问青说着,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可是臣心中不甘呐,哪怕再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臣与伍老惺惺相惜,也依旧向往成为与他一样的人。”
林荆璞黯然抽气。
曹游方才还一脸愤懑,如今见曹问青跪了,丢刀丢的比谁都快,也立刻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很快,满堂的人皆敛目跪了。
“臣曹问青,乃至曹家上下任何一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只要二爷不嫌,定当生死追随。可是事到如今,老臣还是想多问一句,二爷将来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林荆璞将那破碎的茶盖倒扣,面色清冷:“乱世未平,众生罹难,我痴心妄想,要为天下百姓谋求几年平安。”
曹问青一愣:“如何一个谋法?”
林荆璞掷地有声:“当朝者贤,则护之;当朝者昏,则杀之。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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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郡一带皆是水域,殿宇之中也有清流环绕,宫人们时常得划舟而行,到了夏天,田田荷叶便能挤到廊上来。
可林珙怕水,自从来了三郡这陌生之地,他还是喜欢躲在屋子里。
他习惯了昏暗的光线,只命宫人在书案上点灯,方便他看清楚字。
柳佑坐在他的身侧,批改完他今日的功课,微微笑道:“皇上聪颖非凡,一日比一日长进得要快,太后知道了必然欣喜。今日便先学到这,皇上辛苦,时辰也不早了,快回寝宫安歇吧。”
柳佑并非全是逢迎之语,林珙的确刻苦异常,虽然底子薄弱了些,可姜熹一直以来都有教他识字背文,学起来也比同岁的孩子要快上许多。
林珙坐在椅子上,腿刚能着地,握笔抬头问:“柳太傅,明日你要给朕布置什么功课?”
“回皇上,明日臣讲的是《论学》二十篇中的前五篇。”
“我还不是很乏,能今晚就讲吗?”他还不大适应,总是会忘记说“朕”。
柳佑一笑:“皇上好学,是众生之德,可皇上也当顾重龙体,还是明日再学吧,不然皇后娘娘也应等得着急了。”
林珙拧巴起眉头。
柳佑见他如此,又低声哄道:“皇上是不喜欢皇后么?臣还记得皇上第一次见她时,还夸了她好看的。”
吴娉婷是三郡望族中的大美人,比林珙大上十岁。
“好看是好看,母后也说她长得极好,”林珙有点犯难:“可是皇后她睡觉打鼾。与她成亲以来,我总是睡不好。”
柳佑不由笑了,蹲下身来柔声教导:“她是你的皇后,是你的正妻。你要敬她爱她,不可因这样的小事便嫌她。”
林珙点了点下巴,又问:“那柳太傅,你的妻子也喜欢打鼾吗?”
“臣没有妻子,也不会娶妻。”柳佑望着这孩子的眉眼,有几分出神。
太像了。
“为什么?”林珙认真地问。
灯火幽暗,柳佑没有收敛神色,四下无人,他还是忍不住去抚摸了下林珙的脸颊:“臣的心上人,已在八年前去了很远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是这一对,养成系。
第92章 媚主 狗奴才。
转眼又到了三月春闱。
燕鸿过世后不久,大启朝廷便彻底废除了施行了七年的推举制,也无人提议要另设博学科招揽名士。
而魏绎早几月前便暗中在多方促使,有意在启朝的重办科考。
奈何时间仓促,去年礼部的文书发下得便迟了一些,许多州郡虽已筹办了院试,可秋闱乡试却被耽搁了没办,于是各地新进举人的榜还未放出,许多考生并未获得到邺京参加廷试的机会。
正因为这茬子,朝中大臣原以为今年春闱必得先搁着了,好歹得等下半年的秋闱考过之后,隔半年再办。
可哪知魏绎根本没拘泥这些陈旧规矩,绕开前朝议政,直命商珠以中书省在各州发下一道旨意:今年科举不设门槛,无论是秀才、举人还是布衣,皆可直达邺京一同参加春闱之试,作文章,答策问,押状元。
此诏一出,朝野内外大为轰动。
朝中官员多对此不满,可他们挡不住天下读书人要来邺京求取功名的势头。甚至许多因为战乱亡国隐匿多年的士人,此趟也都被惊出了山。
于是,近万文士这几日相继入京备考,邺京有了一派前所未有的气象。不止学堂,城中的酒楼、客栈、商铺皆是论学论政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春光正浓,魏绎与林荆璞身着便服,在南市的湖边踏春。风和日丽,四处朗朗的书声穿柳而来,听得路人们都精神百倍。
两人心血来潮,又在湖边寻了个亭子,玩起了垂钓。
林荆璞在投壶上是个苦手,比不过魏绎,可不想今日在钓鱼上扳回了一成。
夕阳已西垂,林荆璞收获颇丰,已打算收杆。可魏绎胜负欲不平,还要与湖底下的鱼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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