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恭敬点头：“是。云朗哥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大哥。他其实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只不过这几年他太低调了, 想来是在您身边侍奉，所以……不方便跟族人多多走动。但我不会因此对他生疏的，我小时候他很照顾我。”
“原来如此, 以前的确听他提起过有个年纪小的族弟让他很是惦念。”龙熙弯起来的桃花眼丝毫没有攻击力，软甜无害极了。
只有慕天赫知道他软甜外表下的真实性情——装这么近乎，套话才容易些。
云舟语气激动：“原来云朗哥也跟您提起过我啊……真是我的荣幸。”
龙熙：“你太客气了。请坐呀——我听凤潇然说, 你们这里出现了新的药剂，就是你带来的这一款吗?”
云舟坐下来，是正襟危坐的姿势：“没错, 就是这一款。”顿了顿，他很上道地说, “当然因为不清楚您的病情细节，所以, 还是等凤潇然给您诊断后再用药比较合适。”
慕天赫接道：“嗯, 多谢提醒。”
云舟又忍不住看了看慕天赫——是真的跟慕天泽不一样啊!比慕天泽要更清冷一些、身上的气质更偏正义一些。
慕天泽虽然八面玲珑，笑容也多，但他的眼神偶尔会露出令人莫名畏惧的神色——邪恶又危险。
如果说眼前这位给人的感觉是云间仙鹤，清冷疏离却雅致迷人;那慕天泽更像是艳丽毒蛇，美貌惑人却致命狠辣。
“怎么了?”慕天赫黑眸转向云舟。
其实他猜测是自己跟慕天泽气质不同了。
云舟赶忙移开打量的视线, 低声道：“没什么……想到一个跟您样貌相似的人……所以……”
慕天赫果断认下来：“哦，慕天泽吗?那是我弟弟。”
云舟恍然大悟：“啊……果然……”
他在心中盘算道：慕天泽周旋在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之中，游刃有余。慕天泽的哥哥却是跟七皇子纠缠不清，看起来还更亲密，像恋人……慕家的人，真是了不得啊!
慕天赫借此打探慕天泽的消息：“你跟我弟弟很熟悉吗?”
“还好吧，我只跟他见过两次……他更多是跟几位殿下来往，之前也是跟云帆接触频繁，哦，云帆是我另外一位哥哥。”
“这样啊……你见过我和七殿下的事，可以帮忙保密吗?”慕天赫诚挚地看着云舟，“看在云朗的面子上。”
云舟果断应道：“当然可以!”他识趣起身，“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有任何需要打前台电话就好，我随时待命。”
“多谢。”慕天赫送他出门，又关好房门。
龙熙重新歪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呼吸滞重不畅。
慕天赫快步上前，扶他躺好，又测试了一番他的体温，眉心皱紧：“烧起来了。”
龙熙：“没事……凤潇然……快到了……”
这次慕天赫给他服用过从高飞家拿的药，但效果没那么快。
从玫瑰园那秘密山洞离开的时候不该让龙熙操控飞行器的。
慕天赫无比懊恼，他手里有云舟送来的药，却不敢擅用，只好又喂了一颗高家配的药给龙熙。
龙熙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慕天赫用龙熙的终端联络凤潇然：“你还要多久到?”
凤潇然表情不善：“谁叫你们没事跑那么远!我最快还要二十分钟到!”
“注意安全!”慕天赫叮嘱一句，把终端关掉。
凤潇然咬牙低骂一声，将飞行器的速度又提升了一档。
慕天赫半跪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指腹，心中天人交战。
——要不要直接喂血给龙熙喝来试试?
但想到曾经慕永寿做过的实验，他又退缩了。
慕永寿也这样喂过他的血给一个受伤失血的复制品，想探寻他的血液的更多秘密，本以为即便对伤口自动愈合无用，也能有点其他疗伤效用，但那个复制品，最终还是死了——吐血而亡。
慕天赫拇指指尖把食指指腹掐出印记，最后默默松开了拇指。
他不敢。
稍一想象龙熙可能会吐血的画面，他就心如刀割。
龙熙紧皱着眉，表情痛苦，他昏迷中也下意识地按紧了胸口，唇色先紫、后白、最后被血染红……
慕天赫散乱的目光被那抹红色烫到，他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摔下。
龙熙怎么会吐血!
“龙熙!”慕天赫俯身凑过去，伸手拭去龙熙唇角溢出的血，手不受控制地发抖，“龙熙!你怎么了……”
之前心脏疼归疼，却没吐过血……
莫非……是药有问题?!
不可能啊，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药……
还是说……吐血是病加重的征兆?
慕天赫：“龙熙……”
龙熙被胸口的淤堵折磨醒来，意识残存一线，他仿佛听到慕天赫在呼唤他，于是冲慕天赫笑了下，想说话，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
“龙熙!”慕天赫慌乱地用手去接血液，但那血仿佛流不尽，很快浸染了雪白的床单和被子……
龙熙闷咳着，吐出一大口血，喘息道：“别担心……是、是陈年旧毒、发作……”
陈年旧毒?!
慕天赫瞳孔震惊放大：“你还瞒着我多少事!”
龙熙：“没、没有了……”
“那你的病是不是也是毒引起的?而非先天的?”
“或许吧……”龙熙吐完血感觉胸腔舒服许多，他一如既往地弯了弯桃花眼，“你好聪明。”
慕天赫仔细轻柔地给他擦拭干净嘴角颊边的血，又抱他起来，远离那滩血：“好点没有?”
“嗯……我上次忘了告诉你，高飞他们家的药是会有这种副作用的。”龙熙的气息比方才足了些，能一口气说完一句话了，他解释道，“我出生之前、还在母体里的时候，母亲就中过毒，所以，我不确定是先天带的心脏病，还是连毒也是从母体带过来的……”
小时候外公和父亲都告诉他，他是先天性心脏病。
等他有能力、也怀疑母亲死因的时候偷偷查过，查到中毒事件后，就不确定自己的体弱多病是心脏病的并发症还是毒素沉积的结果了……
或许，两者皆有。
慕天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擦干净额上的汗，低声询问：“谁下的毒?”
“不知道……”龙熙凄然一笑，“涉事当事人都死了。真相也就跟着埋葬。”
“你刚说高飞家的药是有这样的副作用……什么意思?”慕天赫皱眉，“之前服药就吐过血吗?怎么没告诉我?”
“轻微的吐过一两口。”龙熙道，“其实我觉得是好事，可能那药是在以毒攻毒……吐血看着吓人，其实是在清除毒素。否则，为什么他们家的药会有些效果?”
慕天赫沉默不语。
龙熙继续道：“没告诉你怕你担心。我自己也不确定猜测对不对。待会儿凤潇然来了，问问他就能确定了。”
慕天赫闷闷地‘嗯’了一声。
龙熙伏在他肩膀，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清晰感应到他的情绪：“生气了?”
慕天赫：“没有。”
龙熙呼出的热气喷到慕天赫脖颈，他故意的，还慢慢蹭过去，亲慕天赫的脸颊：“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慕天赫仍旧目视前方，冷冰冰道：“不怪你，是我擅作主张，喂了你两颗药，才让你这么难受。”
龙熙轻轻动了动脑袋，头上翘起的软毛蹭着慕天赫的侧颈和脸颊，这是他的无声撒娇。
他心中焦灼：凤潇然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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