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青崖因为才解了阴毒,人还很虚弱,姜明庭本就将纤纤留下来陪着他。这间小屋, 有赢周设下的禁制, 还有姜明庭布下的好几道防护,若是普通的行尸, 应该进不来,还算安全。
如此一来,就只有赢周、顾宁初和姜明庭三个人出发去剑炉。
“既然如此, 你便留下吧。若有危难,一定想办法通知我们。”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连苍风自己都愣了愣,想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合作, 能让顾宁初如此。
苍风没有发现, 赢周转过去的脸, 和强压下的笑意。
顾宁初走到苍风和秦溶月的身体身旁, 摸索着又给她贴上一张符纸:“行尸到处乱窜,活尸也不稳定。我再加一张定身符,免得她给你们几个惹麻烦。”
这简直是想的太周到了。
贴好符纸, 顾宁初收回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秦溶月脖子上华丽的八宝璎珞。
只一瞬, 很快便移开了。
姜明庭也再三叮嘱纤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必须保护白青崖的安全。纤纤垂着头, 神情有些挣扎,嘴唇蠕动着, 终究还是点点头:“遵命,主人。”
与前两日相比,今日再一次前往阴气汇聚之处的路,好走了许多。因为浓雾散了。
整个树林的全貌终于露了出来。
赢周牵着顾宁初,小心地避开地上凸出的石块,顾宁初则专注地观察着阴气的动向。
姜明庭握着却邪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村庄深处的一间已经废弃的,巨大的剑炉。四周滚滚的阴气,都汇聚于此。
万神宗宗门上下,皆以剑为尊,故而修士们对宝剑都有着天然的亲切。姜明庭自己也是配着一把名为却邪的宝剑。
乍然见到这个小小的元和村里,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剑炉,姜明庭的脸上满是惊诧。
“我想起来了。”姜明庭摸着一把还没开刃的断剑,说道,“蜀地的铸剑之术历来不如西楚,却在一年前,骤然异军突起,能产出极高品质的宝剑。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元和村。”
“你怎么确定?”
姜明庭将手中的断剑递给赢周:“你看,还未开刃,不曾沾血,已有不甘隐藏的锋芒。与之前蜀地那些宝剑一样。”
“就是这里了。”
只可惜,这个剑炉已经废弃,黑黝黝的炉膛全然冰冷,膛中只余有厚厚的一层碳灰。
地上、铸剑台上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碳灰,还散落着残剑碎片,周边的墙上倒是还挂着几把剑,姜明庭凑上去仔细瞧了瞧,也只是一些还没有完全铸造完成的。
顾宁初对剑一点也不感兴趣,阴气汇聚于此,全部汹涌不断地涌入剑炉之中。
按理说,剑为百兵之君,自带不阿正气,且以杀证道,杀气强悍无匹,一般阴鬼,对剑都是惧怕较多,更别说如此多的阴气胆敢在剑炉作祟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顾宁初没有明白。
这个剑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除了一片衰败,连风也不曾吹起来。
“风?”
顾宁初恍然大悟。阴气如此之多,必然会影响周边的风水。风轻云动,不可能一丝风都没有!
“赢周,小心。炉膛里肯定有东西。”
就是不知道,是妖是鬼。为什么他和赢周都没有发现。
赢周明白顾宁初的意思,两步上前。一阵狂风骤然而起,将炉膛里的碳灰吹卷起来。
纷纷扬扬的碳灰迷了姜明庭的眼,他提起袖子挡住,好一会儿才从袖中探出头来。
黑黢黢的炉膛之中,灰白的碳灰之下,有一些长长短短,枯白的东西露了出来。
姜明庭揉了揉眼,大惊:“……人骨!”
赢周明白了:“是人祭。”
“什么?”顾宁初刚想凑近些,却被赢周拉了回来。
“别靠近了,那些人骨还未完全烧尽。想必是突然熄了火,才留下这些。”
姜明庭提着自己的剑,目光在那些残剑碎片上一一划过,喃喃道:“怪不得……突然铸造出那样的宝剑……竟然是人祭。”
传说,想要铸造绝世宝剑,需要铸剑人以身祭剑,为剑注灵,方能成功。上古时期,曾有铸剑师捕获罪神投入剑炉,铸出一把能毁天灭地的魔神之剑。
不过,都只是传说。从未真正有人如此。
按照姜明庭的说法,这个元和村人祭铸剑,应该至少有一年了。
“真是……残忍啊……”顾宁初摇头感慨。
“莫非是活人祭剑,怨气太重?导致怨灵报复反噬,才断了这剑炉之火?把村里的人都变成了行尸?”姜明庭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将那些怨灵超度即可。
顾宁初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略一思索,决定试一试。只不过这个剑炉应该吞噬了少说数十人,若是怨灵不散,应该是被禁锢在剑炉之中了。要超度,也有些麻烦。
“赢周,借点火~”顾宁初伸出手,要赢周的一点狐火。
他的灵台之中倒是有一簇狐火,不过……赢周在身边呢,哪里需要动用那个。
顾宁初的任何要求,赢周自然是不会拒绝。他伸出手,指尖跃动着一点金红的火焰,轻轻一弹,便落入顾宁初的指尖。
指尖点燃狐火,顾宁初轻触眉心,再引自己的灵气一缕,于空中画出引路符,为亡灵开路。这个符咒,他曾为荆回川用过,这一次,需要再加一点别的。
“兹路从谁,叩问己身。来者何来,求者何求。”
“山高无极,暗路茫茫;火引冥灯,大通往生。”
指尖飞速滑动,一点狐火犹如星光流动,将顾宁初专注的神情映照出来。
于符篆之术上,顾宁初有着绝对的自信。别人画符,需要净身焚香,备好黄纸朱砂;能力再强一些,也能虚空作纸,灵血为墨,但也不能时常施展,极为消耗心神。
顾宁初不同,他几乎是信手拈来,便可随心而动。
符印一成,便将整个剑炉照亮。细密的符文金光闪闪,一点一点没入炉膛之中。
姜明庭看得入了神,目光始终牢牢地落在顾宁初的身上,脸上浮现出一种茫然,欣喜,又怨毒的复杂表情。
这样多的表情,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而顾宁初,则被姜明庭的视线盯得浑身难受。符印已成,只需静等待即可。于是,他勾了勾赢周的手指,贴到他耳边问:“他想干嘛?一直盯着我……”
“他是想趁我们不注意给我一剑么?”顾宁初开始胡说八道。
赢周没有回答,比起无谓的口舌,他更习惯直接动手处理问题。
“欻——”
赢周振袖一推,五指城爪。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姜明庭反应不及,即便是立即挥剑格挡,也被赢周强大的妖力推出十来步远,口中涌起一阵腥甜。
姜明庭强行将血咽了回去,勉强站定:“赢周,你发什么疯?”
要不是顾宁初认为,多一个姜明庭应该能派得上用处,赢周早就想杀了他。
如今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再被我发现,你那肮脏的眼珠子乱看,我就把它挖出来!”
“呵,你怕什么?”姜明庭冷笑,并没有被赢周吓到,反而毫不顾忌地再次看向顾宁初。
尤其是,在他眉间那颗朱砂痣上停留了许久。
“我只是,刚刚好像看到了顾霜池。”
再一次从姜明庭口中听到爹爹的名字,顾宁初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他对难产而死的娘亲,一点记忆也无。只有对爹爹还有些印象。但其实,他对爹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最清晰的,还是爹爹满身鲜血,死去的样子……
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对爹爹的了解很少很少。赢周也不爱说,他也不敢问。
因为他能感觉到,赢周被迫成为他的傀鬼,这里面应该是有爹爹的手笔。
姜明庭,是他除了赢周之外,遇到的第一个认识他爹爹的人。
“其实,你长得并不太像他。”姜明庭忽然扯出一个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讥讽:“不过,你方才施展符篆之术的风采,倒有几分他的影子。”
“让我想起,曾经执剑长老意气风发的模样。”
姜明庭的声音有些沙哑,粗砺,说出口的话也并不好听。他有意顿了顿,满意地发现,顾宁初明显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惜……你更像你的母亲,或者……换一种说法,你更像你的舅舅。”
“姜明庭!”
赢周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愤怒,此时他万分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杀了姜明庭!
“呃……啊……”
却邪剑垂落,姜明庭掐着脖子,双脚悬空,整个人被无形吊了起来。
他的脸因为窒息而通红、扭曲,却仍拼命地看着顾宁初的方向,桀桀笑着:“顾宁初,你的傀鬼没有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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