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当是我那不长眼的奴才认错了门,买到假货了,平白叫我损失数万两,真是可恨。”
赵无欢嘴上说着回头要重罚那找错了卖家的下人,面上却没什么恼怒之色,反倒是轻描淡写地拿出几张契书,放在曲花间面前。
“这些无法兑现的契约,就当是本王冤枉你的赔礼吧,不过,能不能兑现,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这些,赵无欢露出倦意,表示自己要回房歇息,让曲花间来去自便,不必告辞。
这大概是委婉送客的意思了,曲花间起身恭送他离去,那王府长史也跟着离去,只是走之前还给了曲花间一块代表王府客卿身份的令牌,不容拒绝的塞进他手中,然后快步追上赵无欢的脚步。
赵无欢留下的契书上没有任何与沉水郡王相关的字眼,签字的人正是那位长史和一个叫苟同西的人。
双方约定,王府长史以五十万两的价格订购一批肥皂,要求在三个月内交货,若是不能按时交货,则以欠缺的数量十倍赔偿给对方。
很明显,这是沉水郡王刻意给苟聪下的套子,甚至还是为了帮他,曲花间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没办法也没必要拒绝这份莫名奇妙的示好。
第67章 讨债
官舍里, 仆役匆匆跨进内院,“大人,那曲长安从沉水郡回来了。”
苟聪字上次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黑血之后,便一直瘫倒在床上, 大夫请了无数个, 名贵药材如吃水般灌进去, 仍旧不见好转, 还隐有中风之相。
听到仆役汇报的消息, 苟聪在貌美少女的搀扶下靠在金丝软枕上, 有气无力地冷哼一声。
“哼!好得很哪,果真是他与沉水郡王一同摆我一道。”
貌美少女正是他前不久才抬进门的宠妾,名唤白初儿,她心下不屑, 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保持着一脸担忧的样子。
分明是这遭瘟的老贼和他那混蛋侄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偏要倒打一耙怪罪人家。
心里将人来来回回骂了个遍, 白初儿面上不显, 仍旧温柔小意的替苟聪拍胸脯顺气。
“老爷莫气,大夫说了,您这身子经不起情绪起伏太大了, 那沉水郡王不过是个没实权的藩王,老爷不理他不就得了”
苟聪想起那沉水郡王就来气,顿时气血翻涌,又是一阵猛咳, 他啐了一口,怒道,“妇人寡见,你懂什么?”
“连府台大人都对他唯命是从, 得罪了那病痨鬼,老爷我这官儿就做到头了!”
白初儿被怒斥也不生气,反倒心情颇佳的再次凑上去刺激他,“那老爷岂不是要白白赔他们好几十万两?这么多银钱,天哪……”
少女伸手捂嘴,面色惊惶,仿佛真是替苟聪焦急一般。
“够了!闭嘴咳咳咳……”苟聪咳得撕心裂肺,两眼发黑,仿佛马上就要厥过去。
“老爷!老爷您没事儿吧!”
白初儿重重拍着苟聪的背,替他顺气,但因心中焦急没注意手下力道,拍得他直翻白眼。
“来人,快把堂少爷送的人参鹿茸饮拿来……”
一番兵荒马乱过后,苟聪终于安静躺下,白初儿替他掖好被角,这才忧心忡忡的退出正院,往后院走去。
很快行至一处无甚装扮的圆月拱门前,她信步踏进去,里面是一座冷清陈旧的小院子。
院子里沿着围墙栽种着些好养活的花草,还开了几垄土,撒了些菜种,此时已郁郁葱葱长得有半掌高了。
白初儿站在院子中间,扬声呼唤院子的主人。
“夫人,夫人你在吗?”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扎着花苞发髻,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小丫鬟探出头来。
小丫鬟虽面带疤痕,但不难看出她原先的容貌,是个底子很好的美人胚,她顶着一双晶亮的圆脸,见到来人,开开心心的将她迎进去。
“是白姨娘呀!您先进来吧,夫人正念经呢,一会儿就好了。”
小丫鬟声音欢快,似是与白初儿很是熟稔。
白初儿从袖笼中取出一小包核桃酥糖,递给小丫鬟,让她与自己的侍女去一旁分吃,自己也跨进门槛,进了屋中。
屋子的主人原是苟聪的正房夫人,年纪与他相当,虽保养得当,年轻时也是多家求取的美人。
但岁月无情,在她脸上留下许多痕迹,到底比不过那些年轻好颜色的姑娘,若非母家强势,恐怕早被贪财好色的苟聪休弃了。
她此时正跪在充当佛堂的侧间蒲团上念经,白初儿也不打搅她,自寻了个蒲团也跟着跪下,虔诚的冲神龛上的菩萨像拜了拜,然后安静等候。
没过多久,一篇佛经吟诵完毕,中年妇人睁开双眸起身,平静无波的声线传来。
“初儿来了,吃了吗?”
白初儿跟着起身,亲昵地挽住妇人的胳膊,两人走出佛堂,在厅里坐下。
“还没呢,刚从老爷那回来,夫人吃了吗?”说话间,她又从袖笼里掏出另一包酥糖,拆开油纸递到妇人面前。
“这是我让小李护卫替我买的,您尝尝,可好吃了。”
妇人捻起一块焦黄色的酥糖,缓缓放入口中,焦香酥脆的口感,甜而不腻的坚果味充斥唇齿间。
她岁数大了,不怎么爱吃这些零嘴小吃,只浅尝辄止,见白初儿吃得香甜,便全部推到她面前。
“老爷如何了?”妇人问。
“不如何,大夫说,恐有中风之相,这些日子流水的补药进下,应当快了。”
白初儿满不在乎的道,妇人闻言拨弄几下手中佛珠,低声念了几句“罪过”。
“夫人有什么罪过?他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欺辱发妻,本就该死,咱们这样做不仅没有罪过,还是大功德一件呢!”
都说恶人自有天收,若非老天无眼,那老贼早该下十八层地狱洗刷满身罪孽,哪用得着她们这些弱女子艰难曲折地收拾他呢?
任谁也想不到,苟聪的原配发妻,和他新进门的宠妾竟然合谋想要至他于死地。
也怪他自己不做人,连跟他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都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苟聪原来不过一寒门学子,年轻时相貌才华皆占几分,彼时又装得一副好脾性,这才被时任当地同知的老丈人看中,将掌上明珠许配给他,并资助他读书赶考。
二人婚后前几年也曾有过浓情蜜意之时,直到苟聪苦读数年,在三十好几才考中同进士,又因开罪高官失去做官名额后,一切都变了。
郁郁不得志的苟聪违背当初对着岳父许下的绝不辜负的诺言,不仅整日花天酒地,纳了好几房小妾不说。
竟还要宠妾灭妻,以多年无所出为由贬妻为妾,将愿意资助他买官的商户女儿抬为正妻。
好在她父亲态度强硬,痛斥苟聪一番后,还拿出是他自己不能生育的证据相威胁,这才让其歇了心思。
可他买了这青岱县令的官职后,青岱距离她娘家路途遥远,父亲鞭长莫及,虽保住这正妻之位,这些年依旧过得十分凄凉。
一房一房的小妾进门,有别人为攀附县令送上来的,也有他自己在外面寻摸的。
甚至还有许多是被抢占的民女。
妇人本性善良,这些年又吃斋念佛,更多了几分慈悲之心,见不得那些分明不愿的少女被强纳进府,成为这高墙之内的红颜枯骨,便以各种方式挽救过不少女子。
她身边的小丫鬟便是其中之一,小丫鬟原本已经许了人家,只是还没过门,只因七夕与未婚夫婿同游灯会时被苟聪看中,便遭遇灭顶之灾。
那老贼不仅寻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将她的未婚夫婿落了狱,还施压让其家人讲她送进府。
小丫鬟不肯委身于人,竟一刀划烂了自己的脸蛋,在被苟聪令人打死之前被妇人救下,从此成了她的侍女。
白初儿刚被送来时,妇人也曾伸出援手,想将她偷偷送出府去,却被苟聪发现,是以被禁足至今。
妇人回忆往昔,心下微定,谋杀亲夫终归是场罪孽,待往后寿元用尽,到了地下,自有地府判官评说。
只是白初儿终究无辜,但愿地府的大人们能通情达理些,将罪过都归诸于她身,放过这个苦命的孩子。
——
苟聪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醒转,就听到那曲长安拿着契约上门讨货的消息,差点又厥过去。
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堂侄白长一副大高个子,此时躲在官舍不敢回府,天天跑来问他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苟聪眼珠一转,此事与他何干?于是命人将堂侄苟同西五花大绑,给曲花间送了过去。
曲花间看到跪在堂前的彪形大汉时,简直要气笑了。
“怎么,你那亲叔叔打算弃卒保车,这是把你卖给我了?”
“哼!”大汉不说话,斜睨了曲花间一眼,挺直腰背,仰着下巴甩过头,一脸视死如归。
“还挺狂!”曲宝撸着袖子走上前去,像是要给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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