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东家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便撑着一口气,想请他帮忙照看一下家人,可实在没什么力气,断断续续呢喃几句后,陈二彻底力竭。
曲花间鼻头一酸,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碗再次对着陈二的嘴,“你们是为了保护村子才这样的,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家人,你喝些水,保存体力,好好养伤。”
得了东家的承诺,陈二提着的一口气松下去,哪还有力气喝水,顿时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曲花间心里一紧,伸出手在陈二鼻下探了探,这人已然没了气息。
“大夫!大夫!你来看!”外面战场上全是尸体,曲花间不是没看到过死人,可眼睁睁死在他面前的,陈二是头一个,他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大夫闻言走过来,掀开陈二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在他颈侧,没摸到脉搏,叹了口气后摇头,“脉都没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曲花间脱力地坐小腿上,心中满是无奈。
陈二死了,甚至没能看到自己挂念的家人最后一眼。
很快,他的尸体被人抬走,等着其家人来认领,曲花间起身,有些魂不守舍,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这些牺牲民兵的家人还等着安置,没有时间给他伤春悲秋。
战场打扫完毕后,除了不能挪动的伤员还得在医棚躺着,其他人大多散去。
板栗村作为战场,青壮年死伤大半,已然不能组建起自己的护卫队伍了,只得从其他村子抽调了一队马继续巡逻。
战争结束,妇孺们都从藏身点回了家,许多家庭都从医棚认领了家人的尸体,几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幡,时不时有哀恸的哭声传出,整个村子一片愁云惨淡。
曲花间让杜文君统计了死伤,给每个受难的家庭都发放了抚恤金,那些田地被血迹掩埋的,今年没有庄稼收成,便都发了等量的粮食。
那陈二家里,夫妻俩都不在了,只余一双年迈的父母和一个还抱在怀里的婴儿。
曲花间特意嘱咐杜文君,将如他们这般的家庭登记在册,除了抚恤金,每个月还可以到镇衙门领取一些抚养费,直至孩子长到十六岁自食其力为止。
除此之外,因战事牺牲的民兵家的孩子,去新学读书不必再收取束脩,父母家人若是生了病,在镇上看病后还可以带着单据去镇衙门领取汤药费补贴。
诸如此类的优待政策不少,杜文君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落实下去,然后同曲花间汇报了成果。
板栗村因是战场中心,死伤最严重,民兵队伍有八百人,死了五百一十二个,其余人皆有伤势,除了由镇衙门提供医疗外,还按照伤重程度给了补偿款。
附近村子来支援的其次,共死亡三百零一个人,伤者亦是众多,后面来支援的大部队则要好些,只死了百来人。
最后统计总数,这次突袭一共死了九百三十五个民兵,六个板栗村的妇人,重伤致残的一十八人,其余伤者四百九十八人。
这个数字其实不算大,毕竟齐王的军队原本是准备屠村的,板栗村总人口便有三千多人,若非准备得当,反应及时,伤亡远远不止这些。
可也没人会因此感到高兴,毕竟逝去的人是实打实的回不来了,他们这些人作为镇长或副镇长,多少都有些自责。
若是同人家一样在镇外设置斥候,说不定得了消息提前设伏,就能减少更多伤亡了。
“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接下来可不能再同以往那般懒散了。”曲花间一拍桌子,嘱咐养了两日伤便不肯再躺着的杜山君,让他扩大护卫队的规模。
第112章 追击
渔湖镇说是全民皆兵也不为过, 年岁相当身体健全的百姓,不论是男子还是妇人,都会参加民兵训练。
但田里的庄稼也得要人侍弄,曲花间从前也没有组建军队的想法, 只想治下百姓能有些自保之力便罢, 是以镇上的护卫队伍只保留了几百人。
而今渔湖镇被齐王盯上, 说明他们再也不能偏安一隅默默发展了, 为避免悲剧再次上演, 他让杜山君着手开始组建军队, 以镇子守兵的名义拉起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
这两万人在镇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驻扎五千,用以包围镇子,两万人不算多,但各村的民兵训练也没落下, 甚至比以往训练得还要紧迫频繁, 只要有人侵袭, 很快便能响应。
军营如火如荼开始建设, 选址皆在人口聚居地外十里处,围着镇子每隔几里设置了斥候驻扎点,若是发现敌情便迅速燃起烽火, 将战场控制在无人处,尽量减少普通百姓的损伤。
一系列的政策安排下去,百姓响应得很快,除了已经没多少青壮年的板栗村, 其他各村子家里有三个男丁及以上的都会出一个人加入守兵。
渔湖镇人口多,即便三丁取一人也不止两万人,便容许百姓出钱免兵役,若是以后还需要扩充兵力则会改成两丁取一人, 但若家里只有一个青壮年的则不用服兵役。
组建兵力固然重要,镇子的发展也不能落下,若是家中一个青壮年都没有,地里的庄稼无人耕种,也会出现粮食减产的危机。
服兵役和参与民兵训练不同,民兵只在有人侵袭镇子时才需要上战场,正是军队虽名为守兵,但若是曲花间有出兵攻打别处的打算,守兵也得听从调遣,这便让许多人纠结起来。
当兵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不论让家里的谁去都让人不舍,可征兵令在那里悬着,即便再是纠结,也得在规定的时间里选定人或是钱送上去。
没人去也不行,板栗村的下场在百姓心中留下恐慌的种子,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守兵,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园很可能不保,征兵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且政令上说了,参军的人衣食住行皆由军队提供,每月还有半两银子的军饷,虽说不多,可算下来一年也有六两,足以弥补一个青壮年种地的收入了。
再结合之前牺牲的民兵家里获得的优待,也让不得不参军的百姓少了些后顾之忧。
是以大多数百姓对此事还算积极,不过到底需要同家里告别一番,两万守兵名单确定下来已经是五日后。
这日距离穆酒领兵追击齐王已经过去七日,曲花间忙碌之余,也一直在等消息,总算在傍晚时分等来了第一封战报。
穆酒领着一万兵力疾行往留县方向赶去,因从被俘的千户口中得知了齐王驻扎地大概的位置,军队并没有耽搁时间绕路,一路长驱直入。
日夜兼程,到达留县以北时已然是两日后,齐王从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派去的一万兵马全军覆没,自己吃了大亏也顾不得报仇,赶紧安排手下剩余的一万兵马拔寨起营准备逃回兖州。
原本计划的劫掠了渔湖镇补充军需,再偷袭冀州的计划破灭,他恨得咬碎一口钢牙,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不走,不论是等渔湖镇的人追上来报仇,亦或是被冀州赵无欢发现了行踪,他都讨不到好。
穆酒到时,齐王的兵马正在拔寨,他并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派人摸过去将附近的斥候全数找出来击杀,断了齐王的消息来源。
边军斥候身经百战,同齐王的斥候不是一个级别,很快便完成任务,一个漏网之鱼也没留。
边军疾行两日已是疲惫不堪,穆酒便让所有人就地休憩半日。
至夜幕降临时,齐王正准备连夜逃窜,便遭到了突袭,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射中了他身边一民亲兵,接着便是漫天箭雨迎头落下。
他们的人马皆举着火把,简直是活生生的靶子,远处漆黑一片,看不清状况,直至漫箭矢飞射到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已然万事皆休,来不及反应了。
齐王破口大骂光吃饭不干事的斥候,却不知他派出去的斥候早叫人一锅端了。
好是他还有一队忠心耿耿的亲兵,几乎是用人墙阻挡箭雨,才勉强突破了一个小口子,叫齐王逃出生天。
穆酒骑着追风追出三里地,吓得齐王屁滚尿流,他座下的也是一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不比追风差多少。
追风连着跑了几日,本就略有疲惫,追得吃力,穆酒干脆勒紧缰绳使其停下来,不再追赶,接着举起那把曲花间亲手制作的神兵弩,对准了齐王的后背。
齐王紧握缰绳,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忽而身后穷追不舍的马蹄声停下,他知道追赶之人估计是要放箭了,心下一紧,赶紧俯下身子,又御马左右摇摆,试图躲避箭矢。
“咻——”箭矢破空声伴随着一道冷峻的声线从身后传来,犹如幽冥地府爬上来的恶灵在齐王耳边呢喃。
“齐王,这一箭,是教训,别让我再碰到你。”穆酒的声音算得上气定神闲,没什么情绪,却让齐王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幽州是穆守疆的地盘,那幽州知府严子渊是穆守疆他爹穆镇北的昔年好友,若自己侵袭幽州,穆酒自然不会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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