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乾道:“殿下,依我看,还是强攻吧,咱们有三万人呢,再从各州调一些驻兵来,他们区区几个石堡,咱们拿出几万条命来换,我就不信攻不下来。”
越金络心知尉迟乾说得是一个办法,但是要让他拿师父的十六部以卵击石,他却十分不舍得。
正在此刻,一旁煮茶的陆腰笑了一笑。
她给越金络端了一碗茶:“殿下,我到有个主意。”
尉迟乾瞥了陆腰一眼,他与陆腰不熟,向来只当她是个越金络身边的貌美侍女,此刻听她说话,忍不住开口:“男人打仗的事儿,女人少掺和。”
陆腰轻轻“啧”了一声。
与尉迟乾不同,羽力瀚却知道陆腰。只要一想起现在居家当起男欢的赫仑千夫长,他脑袋就疼,老大一个男人每天围着个围裙生火做饭煮汤,还亲手给陆腰浆洗月事带,活成了个妇人一样。羽力瀚既糟心赫仑的身份,也不由得佩服陆腰的手段,此刻抬手拦了一把尉迟乾,硬着头皮说:“陆腰姑娘也不是一般女子。”
“再不一般,也是女的。”尉迟乾把头扭倒一边。
越金络无奈地拍拍尉迟乾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才转头问陆腰:“陆姑娘有什么打算?”
陆腰抱着手臂,娇声道:“尉迟将军说得对,舞刀弄剑我可不会,不过我看过柳州官吏的供词,明王应该也记得,有几名官员说过,曼陀罗华庄园主的家仆们大多也服用极乐天女。”
越金络闻言眼睛一亮:“陆姑娘提示得对!”
他翻出了那些供词,除了谴责施家自己沉迷极乐天女的控诉外,其中还有一张画了曼陀华庄园周边的舆图。庄园四处遍布曼陀罗华田,而此花娇嫩,需要新鲜摘下来立刻炮制,才能制成极乐天女。
陆腰道:“施家坐拥曼陀罗华田,极乐天女取之不尽,但凡有人想要服用,立刻有新鲜的极乐天女可以弄到手,我猜他们石堡内自然不会储备太多。”
越金络道:“围了石堡,只要等个五六日,堡中极乐天女吃光,那些毒发的人自然会心神错乱,出堡寻找曼陀罗华。”
尉迟乾哼了一声,看向羽力瀚:“只备几日的极乐天女,他们会这么笨?”
“会,”羽力瀚苦笑着点点头,“我们草原上牛羊遍地,想吃鲜杀就行,向来干肉也就备个月余的量,乌吉力也没想到会被困在寰京城。”
越金络听他们一问一答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我倒还是有个事需要尉迟将军帮我去操办一下。”
尉迟乾立起身:“殿下直说无妨。”
越金络道:“我要将军即刻领一万人赶往舆图所画的花田,烧掉所有的曼陀罗华,只留一亩已备入药。曼陀罗华所制极乐天女价格昂贵,必定有重兵把守,将军就算是死战,也要烧光了花田,这般害人的东西,一刻也不该多留存于世。”
尉迟乾道:“是。”
越金络的目光又落在羽力瀚身上:“羽力瀚将军再带其他所有人将石堡团团包围,不能放进去一只蚊虫,也别让任何人出来。”
眼见羽力瀚也领命而去,越金络看了一眼陆腰,缓缓坐在了帐中的椅子上。他的手指伸向腰间,缓慢地摩挲着荷包中的玉佩。
彩锦年老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陆腰看见那个绣着麒麟图案的荷包,一瞬间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安静地坐着。
月亮高高照着,越金络望着月光,心中踌躇满志。
灭尽极乐天女,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也不介意再多等几天。再多等几天,灭了极乐天女,拿下曼陀罗华庄园,他就要带着赫赫战功回到寰京,与纪云台一同辞官归隐。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寰京,纪云台洗去一身的疲惫,正沉沉入睡。第二天他还要起个大早,同今上一起离开寰京,起身前往泰山。
第140章 泰山祭天
前往泰山的臣子跟随龙辇出了青龙门,直往东,夜里在秦岭脚下驻扎,休息了一夜后君臣们又重新动身。山岭间的树木已经枯黄了,带着深秋的寒意,还有些淡淡的白霜凝固在叶片上。
纪云台骑在马上,守在龙辇右侧,左侧是越镝风新提拔的丞相。祭天的队伍刚进了山岭,绵延的大山一改往日的喧嚣,变得极为寂静。纪云台察觉到这不同往日的诡异,低声对龙辇身边的太监道:“山中气氛异常,问问陛下,要不要暂时后退,在山脚再歇一晚。”
太监入了龙辇,过不多久,缓缓退出来:“陛下说天倚将军连日操劳,请天倚将军随军休息,暂换其他将军巡查,祭天事大不可耽搁。”
纪云台听出了弦外音,无奈之下交了班,君臣队伍又走了三四个时辰,忽然之间,原本寂静的山岭一下子喧嚣起来,百鸟惊飞,群兽齐啸,浓重的雾气瞬间腾空而起。随军的猎犬一个接一个扬天狂吠,紧接着队伍中的许多马匹也有些不受控制。
纪云台拉着身下的照夜,照夜嘶鸣不已,纪云台一边抓紧缰绳,一边抚着马脖子,过了很久照夜才安静下来。
纪云台身边一名姓吕的郎将却没他这么幸运,马匹双足高抬,竟然把吕郎将甩下了马。眼见抬起马蹄就要落到那名郎将身上,纪云台一勒缰绳,照夜的蹄子踹了惊马一脚,惊马身子一歪,这才没把吕郎将踩碎。纪云台一拉吕郎将,将他拉到马背上,吕郎将攥着纪云台的手腕,高声急道:“将军,这是地牛要翻身了!”
眼见周围所有的马匹猎犬全都乱成一团,纪云台眉心微皱,沉声道:“不可信口开河。”
吕郎将急忙说:“小的幼时村里遇到过地牛翻身,就是这般模样,所有的动物都惊了,拉都拉不住。”
纪云台将吕郎放下马,又驭马奔向龙辇,驾车的太监刚安抚好了受惊的马。纪云台同龙辇边的太监说:“烦请禀告陛下,随军的马匹受惊,今日不宜入山,能不能暂回山脚留宿。”
太监啧了一声,又入了龙辇,过不得许久便出来:“陛下说,马匹受惊,自有天驷监安抚,请天倚将军不必劳心。”太监说罢,抬手推了推赶马的太监,赶马的太监一声吆喝,龙辇继续往前。
骑在马上的诸臣也大都安抚好了方才受惊的马,见龙辇恢复往前,忙不迭跟了上去。眼前一名又一名臣子越过自己,纪云台立在原地,心中透凉。吕郎将见他脸上神色,瞬间猜到了皇上的意思,上前几步,拉住照夜的缰绳,痛声道:“将军,下臣没有乱说!”
纪云台的目光落在吕郎将脸上:“我知道了。”手腕一勒缰绳,照夜载着他直冲向祭天队伍的最前端,高声道:“陛下,臣斗胆,祭天乃是大事,应以安危为重,请陛下暂时退出山岭。”
人群中顿时有人笑出了声,纪云台转眼望去,正是前日在抟风宫里盯着自己打量的臣子。那人未等越镝风出声,便高声回道:“天倚将军,您这是思念明王殿下想出癔症了吧?”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云台身上。
那些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的臣子,不由同时看向纪云台姣好的脸庞,哪怕他脸上带着一块丑陋的烧伤,也掩不住这张脸倾城的绝色,众人心中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明王殿下会被十六部收留,怪不得十六部要捧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当了明王。
怪不得……
龙辇之中的越镝风隔着轻纱和珠帘,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摸了摸身下的丝绵软垫,正要开口,忽然之间,身下晃了一晃。
紧接着,更多的摇晃随之而来,一波一波的颠簸几乎将越镝风从龙辇上颠下来,他用力抓住龙辇上的栏杆,哪怕他根本不想听,龙辇外众人的惊呼之声也不断传进耳朵里。
一瞬间树木倾倒,土石崩坏,沙土扬起一片土雾腾空而起。马匹再一次受惊的扬起马蹄,这一回马上的人再拉不住缰绳,顷刻间无数人被甩下马背。
山峦继续颠簸着,参天的大树砰的倒下,眨眼间砸死了十数人,枯黄的落叶被震动带得到处乱飞。
有些定力差的臣子再也忍耐不住,高声喊道:“是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啦!”
越镝风握着栏杆,但驾车的马匹根本不受控制,几名太监搀扶他下了龙辇。纪云台方才控住了照夜,此刻照夜再没有受惊,纪云台驭马来到越镝风身旁,翻身下了马,把越镝风扶上照夜:“陛下,照夜跑得快,叫照夜带您先出山岭。”
几名太监一同牵着马,跟了上去,保护着越镝风就往来路回撤。不断的有参天巨木从山岭上被震断,一根根木头把犬马砸在树下。
有人死了,有人断了腿,有人上前救人,却又被另一树迎面砸落。救人的臣子伸出树干的手慢慢僵硬了,却还握着他要救的那名受伤臣子的手。
这一场地震持续了足足两刻钟才停下来。
劫后余生的众人全都面如死灰,眼前山岭的入口近在眼前,众人再也没有说别的,都颇有默契地奔向山岭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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