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尖叫飞奔乱作一团,而两侧的流民们却纷纷向那窃贼的尸体投去了眼神,那皱纹沟壑密布的双眼里,开始萌生出几分希望。
人、流涌动时,褚云鹤突然被人撞到左边肩膀,脚下一个没站稳便要往后倒,一双手环上他腰肢,将他往后一揽,后背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他侧首向后看去,谢景澜双唇抿着,胸口小幅度的上下起伏,两只眼睛紧盯着台上的张秋池。
“啊,抱歉,人有些多我马上起——呃!”
他刚说完,却又被一波人、流往后挤,这次他几乎整个躯体都窝在谢景澜怀里,谢景澜的下颚抵在他头顶。
只听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得很轻,但在这喧闹拥挤的长街中,褚云鹤却听得很清楚。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褚云鹤没说话,他垂眸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笑容。
人群很快四散逃离,褚云鹤则低着头在想如何要如何寻得那神医,这张秋池却在此时张贴了一张告示。
“本府家宅不宁,恐有邪祟扰民,特请道官禳解,事成者赏黄金万两!”
这顺时惹来不少人,但都是些没本事想凑个热闹的,褚云鹤歪了歪脑袋,对着谢景澜轻声道:“或许这张大人知晓神医的下落,咱们便装作道士进张府旁敲侧击问问?”
闻言,谢景澜脸色一沉,眉梢压低,脸上浮起一层阴郁,他拉住褚云鹤的手腕厉声道:“不可。”
「这要如何与他解释,说张秋池与我母妃有染?还是说张秋池会杀他?」
“为何?”褚云鹤问道。
谢景澜沉默良久,只从嗓间逼出一句话。
“我,我怕你喜欢他。”
此话一出,褚云鹤一双眼睛笑得变成弯月,他什么也没说,只牵住谢景澜的手往里走,对着张贴告示的侍卫举起手道:“我是道士!”
他刚说完话,人群中又窜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姑娘,她声音稚嫩,气喘吁吁道:“我会些奇门异术,我能驱鬼!”
这侍卫也是个看菜下碟的,见褚云鹤二人穿着不凡,便对着那女子摆摆手道:“去去去,咱们大人要的是真正会术法的,小姑娘一边玩去。”
那女子刚准备争辩,褚云鹤却长臂一伸拦在她面前,道:“我瞧这姑娘八字中有华盖星,道缘深厚,应是有一技之长,错不了!”
这姑娘连连点头道:“是了,这位道士哥哥说得不错,且张大人又没说不让红袖参与,怎么,你要在这忤逆你家大人吗?”
这侍卫被说得晕头转向,只得连连道个“是是是”,便带他们三人一同去往张府。
谢景澜跟在褚云鹤身后略有不解,他诧异地贴在褚云鹤耳后问道:“太傅何时学过这些?我怎么不知?”
话音里虽是质疑不解,但还微微透着几分醋味,且他也不明白,褚云鹤为什么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褚云鹤侧首转过身来,冲他眨了眨眼轻笑道:“其实我不懂这些,瞎扯而已~”
接着,他轻抬起手,将指腹移到谢景澜双唇前停止,对着他道:“嘘——”
比手先挥过来的,是褚云鹤衣袖间的香气,他微眯着眼,将脑袋轻轻往前移,在褚云鹤收回手之前,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心满意足地往前走,眼里带着几分眷恋与回味。
“二位道长,到了。”
这张府倒与褚云鹤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本以为这城中流民饿死冻死者甚多,定是当地官员贪污腐败无能所致,可当他走到张府门前,却是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这张府的牌匾因常年受风吹,四角边缘已经被风磨地破烂,张府两个字歪歪扭扭地刻在上面,似是风轻轻一吹,这牌匾就要落了。
众人还未踏入张府,张秋池便已急急忙忙从里屋走出来迎接,他脸色紧张又着急,似是不敢在这里屋多待一分。
“哎哟,贵客们,你们总算来了!不知各位怎么称呼啊?”
闻言,褚云鹤刚要说话,便被谢景澜拦在身后,他清了清嗓,面容冷峻道:“我们二人是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他叫谢一,我叫谢二。”
此话一出,明显感觉到众人的呼吸一滞,门外的侍卫似乎在憋着笑发出“哧哧”声。
张秋池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他呵呵笑了两声点点头道:“哈哈,哈,哈,二位的名字还真是……够恣意的。”
褚云鹤向他投去几分诧异的目光,随后也只捂着嘴轻轻笑了两下。
张秋池将目光扫过那姑娘时,轻微地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但装就要装全套,他还是毕恭毕敬地问道:“请问这位贵客怎么称呼?”
那女子隔着面具轻笑一声,轻轻摆摆手道:“鄙人行走江湖,名字太多记不清楚了,大人只管叫我小舟即可。”
“好好好,那么三位道长,请跟我到中堂先喝口茶,歇歇脚吧。”
张秋池说完刚要转身,只听褚云鹤突然“诶”道:“张大人,小憩不着急,我还是想先看看令夫人的尸身,今日行刑之时我也在场,总觉得那窃贼所言非虚,似乎有隐情。”
此话一出,那张秋池身形微微一颤,他还是背对着他们,言辞冷峻,他道:“太不凑巧了,我夫人棺椁已拉入丘陵厚葬,怕是不能让各位看了,这天也快黑了,各位便在张府小住一晚吧。”
说罢,他挥袖离去。
谢景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始终不安心,他贴在褚云鹤耳边道:“说要找道士驱鬼,来了却又遮遮掩掩,他——”
还未说完,那姑娘接话道:“他一定有问题。”
第67章 燕州轶事(3)见鬼
食过晚膳后,众人回了张秋池分配的房屋内,这张府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里面也……破破烂烂的。
褚云鹤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细细打量起这屋子,简陋的房屋内,只摆了一张竹榻,一张缺腿的四方桌,不过这桌上的茶壶倒长得别致。
褚云鹤伸手将它拿起置在手心里看着,他道:“釉色青翠,质地细腻,是耀州瓷?”
他眉心一皱,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猜忌与怀疑:“明明满屋陈设都如此简陋,为何在我的房中,却放置了这样好品相的茶壶,该不会是……”
他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笑道:“张府的晚膳也太偏咸了,这会正口渴,张大人真贴心!”
接着,他刚想拿起茶盏往里倒,身后纸窗却闪过一道黑影,他谨慎地转过身,紧盯着那黑影冷声道:“谁?”
那不知是是人是鬼,对方也不说话,只快速起手对着褚云鹤飞来一粒石子,那石子边缘尖利一下便划破纸窗。
褚云鹤脚下一顿,赶紧侧身,与这石子擦身而过,而那石子,就恰好不偏不倚地砸在那茶壶上。
只听“嘭噔”一声,那青釉色的茶壶一下碎成几瓣,落在了地面上,而那地面夹缝中恰好有几株野草,只听“嘶嘶嘶”声,野草一瞬间便化为了灰烬。
见此,褚云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到底是谁在他房中放置了这样的一壶毒茶?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窗外鬼影便开始移动起来。
适才褚云鹤还觉得此鬼影定是活人装扮,但当他追出去时,眼前景象令他呼吸一滞。
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穿着一身正红衣裳,头上插的,手上戴的,皆是当家主母的打扮样子,再看她腰间那一块玉佩,上面隐隐镌刻着一个“张”字。
此刻,褚云鹤瞬间觉得周身空气似乎凝固住了,这头顶的弯月也显得诡异重重。
他不禁将那名字脱口而出:“张家夫人?”
闻言,那鬼缓缓转过身来,脸颊两侧与眼眶都深深凹陷进去,两只眼睛微微睁着,在月光的冷光下显得面色更加惨白,毫无生气。
她看了眼褚云鹤,轻轻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接着,从嘴角慢慢渗下一条鲜血,滴在她正红的袖袍上。
褚云鹤身形一震,微张着嘴都吓到忘记了呼吸,但他马上冷静下来,眉梢压低,下颌微缩,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鬼慢慢转过身去,下半身一动不动,她声音悠长又尖细,用着戏腔道。
“我死得冤啊……”
接着,便如同脚下生风般直奔一处而去。
褚云鹤看着这一幕不禁想道:「她脚下衣裙并未摆动,难道她真是张夫人的鬼魂?可我未曾见过张夫人的模样,想来此事蹊跷至极,先跟上再说。」
想到这里,他便轻手轻脚跟上‘张夫人’的鬼魂,看她到底去往何处。
张家这府邸,从外面看起来又破又小,没想到走过几个回廊后居然别有洞天。
这不知是后院哪处,满院皆是杂草落叶,似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而那‘张夫人’的鬼魂便也在此消失了。
这院子破破烂烂的,雕窗上的宣纸已经腐化,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从里面隐隐刮过几阵阴风,擦过这杂草石壁,发出几声“呜呜”的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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