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起眉心。
这般做派摆明了是来砸场子,二人虽一身农家子装扮,鞋面上却一尘不染,哪个做惯了农活的汉子能这般干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做了伪装。
“刘掌柜你给我们兄弟一个说法,我二弟今晨还好好的,到你这来买了壶春日酿,不等到家人就不行了!”
跪在地上的汉子扯着嗓子又哭又嚎,“二哥,你醒醒啊二哥,爹娘走后只剩咱兄弟三人相依为命,你昨个儿还说要亲眼看着我娶媳妇儿,咋能说走就走哇……”
刘三生见状道:“人还活着,还是先将人送去医馆医治的好,莫要延误了救治时机。”
汉子怒气冲冲,“用你在这假好心!我早便带二弟去瞧过,大夫说晚了没救了,刘掌柜你说你拿啥赔我二弟的命!”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方才还在同人窃语听见这话顿时噤了声。
“万顺酒楼闹出人命了!”人群中有人喊。
大伙瞬间慌了神儿,酒楼内吃酒的食客顷刻间散了个干净,只余下十来人,吵嚷着要刘三生给个交代。
刘三生道:“大伙放心,酒楼饭菜绝对干净,咱自家人都在吃,酒水更是没问题,我们方才便在喝,这不是好端端的?诸位放宽心便是。”
“刘掌柜说的是,咱都在万顺酒楼吃过多些回了,一直也没出过啥问题。”
“是啊,要真有啥问题在座的诸位咋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早跟那汉子似的躺板板哩。”
“这位兄弟,你家二弟莫不是还吃了别的东西,酒楼里的饭菜大伙都吃了,没人出问题呀。”
“还是快些送人去医馆瞧病吧,南街春晖堂的老大夫医术高明,你们腿脚快些,说不准还能将人救治回来。”
有食客找回理智,帮着刘三生说了两句公道话,围观百姓也都纷纷劝说,叫二人紧快将人送去医馆医治。
见形势逆转,两个汉子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
宋听竹瞧见,刚要提醒夫君便听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哟,我肚子好疼,刘掌柜我诚心诚意找你们谈合作,你们刘家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
刘三生瞪大眸子,“袁掌柜何出此言?”
袁茂才捂着肚子,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模样很是痛苦。
“原以为你们刘家是正经生意人,不想也是个黑心商户,酒水里掺了害人的东西,勾得人欲罢不能,长久饮用便会像那汉子一样,面色发白,一病不起!”
“休要血口喷人!我们刘记酒水干干净净,从未掺过害人的东西!”
事实摆在眼前,百姓哪里会信,对着刘三生指指点点,宋听竹与刘虎作为刘记酒坊的东家,更是对之满脸唾弃。
刘三生与两个伙计忙着安抚食客,除了方才便在观察两个汉子一举一动的宋听竹外,没人瞧见二人与袁茂才的反常之处。
原来是同伙,怪不得适才饭桌上,这袁茂才始终不提契书一事。
一切都瞧明白后,宋听竹方才开口。
“口说无凭,这位大哥可拿得出证据?”
“自然拿得出,大伙瞧瞧,这酒坛上刻着刘记酒水的招牌呢。”汉子拿出酒坛,举高了向众人展示。
“还真是,跟我买来的一模一样。”
“一个酒坛能说明啥,俺喝完随手就丢了,前日俺儿子还捡回家一个哩。”
“是啊,再说这百日酿不只万顺酒楼有卖的,镇上还有几家酒馆在卖呢。”
“不管是买了谁家酒水,背后东家是一个人总没错,两位东家正好在,还请给个说法,不能让大伙跟着提心吊胆不是。”
大伙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宋听竹道:“刘记用来装酒的陶器,都是我与夫君特地找师傅定制的,上头不只绘制了刘记酒水的招牌,还有防止旁人作假的标记。”
待他说完,刘虎便上前接过酒坛,一番查验后,摇头道:“假的。”
汉子言辞凿凿,“这不可能,我二弟就是在你们酒楼买的酒,怎么会是假的?定是你们想诓骗我们兄弟,故意编出这等谎话来!”
“是不是谎言,买过刘记酒水的一看便知。”刘虎指着酒坛某处,对大伙道,“我家酒坛此处摸起来有细小凹陷,不知哪位大哥手里有,可以摸摸看。”
“我这有!”说话的汉子用指腹来回摩挲着酒坛肚,“还真是,买过这么多回才晓得这里竟是凹下去的。”
“我这也有,坛身处确实有凹陷。”
陆续又有几人站出,汉子面上慌乱了一瞬,接着稳定心神,一口咬定这酒水是在万顺酒楼买的,且还有人瞧见了,他可以唤那人前来做证。
宋听竹道:“那便将人叫来,当面对峙便是。”
汉子没搭话,转而扑倒在自家二弟身上放声痛哭。
“二弟是大哥没本事,连个公道都不能替你讨回,刘家人欺负咱兄弟没靠山,非要你个昏睡不醒的拿出人证来,摆明了是在难为人啊。”
“二哥放心地去,就算是被刘家打死,三弟也定当替你讨个说法!”
二人哭得声泪俱下,百姓瞧着于心不忍,纵然确信了汉子手里的酒坛不是出自刘记,仍将过错怪到头上来。
“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计较啥对错,就当行善积德,赔些银钱好叫人早早入土为安。”
“刘东家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全当花钱消灾了。”
“我们东家凭啥要赔银钱?”王祥气不过,张嘴反驳,“事情尚未查清便将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来,若是如此,往后岂不是个人就能来酒楼讹银钱?”
方才劝说行善积德的妇人道:“谁会拿自个儿性命开玩笑,那汉子瞧着是真要不行了,难不成为了讹诈银子,连命都不要了?再说这可不止一人吃出毛病,大伙莫要忘了,袁掌柜也在他万顺酒楼吃坏了肚子!”
食客们立即附和:“袁掌柜在酒楼里吃饭咱大伙可都瞧见了的,这总不能有假吧?”
袁茂才适时地哼出声,“哎哟我的肚子,劳、劳烦大伙送我去趟医馆……”
“我来,万顺酒楼的不仁义,我可看不下去。”
“我也来帮忙。”
几个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撸起袖子便要上前将袁茂才搀扶起来。
“住手。”宋听竹打断二人,在百姓猜疑的目光下,冷静开口,“不必麻烦大伙,袁掌柜既是在酒楼吃坏的肚子,理应酒楼出银子请大夫前来诊治才是,且饭食都在屋里没人动过,大夫来了还可以查看一番,也好对症下药。”
众人觉得有道理,袁茂才却变了脸色,宋听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当即便唤伙计到最近的医馆,将大夫请来。
至于那兄弟三人,宋听竹刚要将其真面目戳破,本该在书院念书的刘文彬,听闻消息匆匆赶回酒楼,他穿过人群,在二人毫无防备之下一把掀开盖在汉子身上的白布。
“呀!太不吉利了快盖上!”
“这人我认得,是刘掌柜家的二儿子!”
“瞧模样还是个读书郎,竟对将死之人没半点尊重,儿子尚且如此,老子又能好到哪去?”
“今儿才算认清了刘家人的嘴脸,往后这万顺酒我可不敢再来。”
刘文彬抬眸直勾勾盯着说话的汉子。
“说谎,你压根就没来我家酒楼吃过酒。”
汉子抱着胳膊,一脸不屑,“酒楼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咋就知道我没来过?”
刘文彬盯着他,“你压根不是莲溪镇的百姓。”
汉子心下一惊。
刘文彬的话,让大伙目光都落在了汉子身上,细细打量确实觉得这人面生,且在场的百姓竟无一人识得此人。
汉子转动眸子,解释说自个儿住得偏远,很少到镇上来。
“不对啊,你方才还说经常到万顺酒楼吃酒哩。”
“这人闪烁其辞,莫不是在骗大伙?”
对着众多猜忌的目光,汉子终是露出马脚慌了神,见他想跑,刘虎一个箭步上前,扭着他胳膊,将人擒了下来。
“说谎咋了,是你们刘家害人在先,我瞧不过去帮着说两句话不行?”汉子负隅顽抗道,“便是去见官老爷我也不怕,到时叫县令老爷治你刘家一个谋害百姓的罪名,叫你们全家下大牢吃牢饭!”
“好,那便去见官。”宋听竹冷声道,“盛国律法,凡欺瞒朝廷命官者,不论缘由杖责二十,情节严重者杖责五十,毁他人名誉、讹诈钱财,杖责三十且牢狱三至五年不等。”
他瞧着汉子,缓缓说道:“你觉得自己犯了几条?”
汉子吞咽着口水表情明显有些慌乱,他瞥了眼宋听竹身后,犹豫片刻又重新挺直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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