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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仰流年二十春_期希金【完结】(30)

  “我没能给他留一个儿子,这是我欠他的。”

  我悲愤到仰天呼地。

  挥手强烈打断她,“你谁也不欠!!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留一个儿子,留一个儿子,留个鬼啊。”

  我话出失言,因为确实是留了个鬼。

  空气凝滞了三秒钟。

  我震震麻木的手臂,抬眼,问:“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儿子?”

  “不生儿子,别人都看不起他。”

  “他那样子还要谁看得起他?!要谁看得起他!!”我拍案而起。

  “是我对不起他……”

  我无意识在走神,生命多长时间一百块钱?我想出卖。

  从那以后,除非是过年,否则我很少回家。

  所有清清你看,如今我的冷血,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如果你知道,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吧。

  被两个人一起在医院恶心的那晚,我去临熙的计划终究没有实施。

  否则如今就不会有我了。

  究竟为什么会有我呢?

  那晚我望向月亮止住泪水,又低下头,习惯性无意识地搜索起“沈清还”这三个字。

  出现了一张她的新鲜的照片。

  应该是参加什么节目被别人拍了候场图。

  画面里她穿着深蓝色的礼服,头发被盘起一个好看的发髻。

  清冷冷站着,眼尾却有一点笑起来的暖意。

  漂亮得要死。

  我濒临死亡的心震颤跳动。

  第 23 章

  我必须要迫切地爱着什么

  或者要恨着什么。

  我无数次动了去临熙的念头,无数次被这明亮的月光制止住。

  我想我肯定不能死。

  这辈子还没被人好好爱过,我不能死。

  所以我拥有了月光。

  此刻,我拿到蛋糕后,先把它放进冰箱里,随后才开车去医院。

  到院接到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医生说:“还是肺部接触到植物的霉菌了,需要住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听到医生的话,我知道,我的殷恳劝慰于她而言,终于只是耳旁风。

  上一次她出院,我反复说:“把地给别人种,你不要再种了。”

  她答应我。

  这次,她看着我,嗫嚅着唇,说:“没种玉米,就南边剩那不到一亩的地,我想着少,就中了点芝麻。”

  是了。

  即使不种玉米,也还有芝麻。

  没有芝麻,还有大豆。

  农活总是干不完的。

  现在,她的疾病他的疾病,有一个算一个

  我统统都不想管。

  见她们一次,就是对痛苦的又一次反刍。

  我没明白,悬在我头上的究竟是什么?

  所谓孝道?

  我并不孝顺。

  但我在乎名声。

  我熟练地准备一切她住院需要用到的东西。

  晚上陪床时,她说:“你回去吧,让他在这儿。”

  我没同她们客气,转身就走。

  第二天清晨我去到医院时,母亲正闹着要出院。

  我问他原因,他说,母亲说吸氧的管子温度高、烧人,跟护士和医生都说了几次,都说没问题,不给换。

  听他说话,我心中就会有莫名的烦躁。

  但没料到,一瞥眼,沈清还竟就站在门外。

  她往门口那儿一站,空气中就似注入一片清新的味道。

  冲散了我的疲惫、疏离和烦躁。

  我只要看她一眼,便会觉得异常地安定。

  手机振动一下:

  清:【怎么了?】

  我:【我妈说吸氧管有点烫人。】

  我看到沈清还打了个电话,然后转身出门。

  没一会儿,一个看着像专家的人赶到,摸了摸临时借调过来的氧气罐,弯腰,态度和蔼地对母亲说:“这管子烫,是不是啊。”

  “是,跟她们护士和医生都说了,都说‘能用能用’,能用但是它烫得根本就不能搁在鼻子下面啊。”

  医生说:“好,我来处理。”

  马上嘱咐人换来了新的设备。

  医生问:“这回好一些了吗?”

  母亲点头,“好了。”

  我在门口看着,沈清还站在我身后。

  好像是我强大的守护神那般。

  我没客套地问她“怎么不进去啊”。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我转了个身,差点撞进她怀里,我说:“谢谢你啊。”手搭在她身前一瞬。

  沈清还低头,认真看着我:“早上出门时就看你不对劲。下次遇到什么事,要跟我说,好吗?别让我担心。”

  我点头,“好。”

  沈清还又看向病房内,问我:“我能进去跟阿姨说几句话吗?”

  我目光迅速捕捉到她的眼神,里面装满了认真,她在征求我的同意。

  想了想,说:“好。”

  不远处走来个人,手里拎着礼盒,过来朝沈清还道:“沈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沈清还波澜不惊地接过来:“谢谢。”

  “您客气,有事儿您说话。”

  “好。”

  沈清还又转眸看向我,“那我就进去了啊?”

  “好。”

  沈清还刚一靠近病床,母亲便认出她来,她说:“你是上回帮忙带我做检查的那个姑娘,是吧?真是谢谢你了啊,时汩后来请你吃饭了吧?没有我回头来请,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沈清还点着头,看我一眼,说:“请了请了。”

  把买的东西搁在桌子上,又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叫沈清还。听说您病了,所以来看看您。”

  “来都来了还买什么东西,真是谢谢你了啊。”

  正好赶上医生查房的时候,她向母亲核对姓名,“李慧是吧?”

  沈清还先于我回应:“是。”

  医生看了她一眼,问:“你是病人家属是吧?”

  我绕前两步,说:“我是,我是病人女儿。”

  医生从病例单中抬头,问我:“看肺部的结节,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是,之前是在六院住的院。”

  “前几次因为什么?”

  “医生说是因为霉菌。”

  “行,我知道了。我今天先开单子,做些检查。”医生的手搭在母亲肩膀上,拍了拍,说,“老太太,这次看好出院之后,可不能再接触玉米一类的东西了啊。”

  因为这个称呼,我猛地抬头。

  原来妈妈,已经是可以被人用“老太太”三个字称呼的年纪了吗?

  等医生走后,妈妈低头,也好似有些低落。自言自语道:“老太太不能接触玉米,那还怎么活啊。”

  沈清还帮着做完各项检查离开后,我把母亲送回病房。

  病房里其她病友对母亲说:“你女儿认识的那个人,来头可大啊,我看见这医院院长在她面前马上都快弯腰了。”

  母亲疑惑看我,我低头削苹果,说:“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这医院院长我认识,况且我眼又不近视。”

  我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没说话,走了出去,站在医院楼宇阴影下,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医院的绿化不多,景色萧条。

  场院中唯有几棵失去了叶子的枯树。

  狂风一阵呼啸,把树枝吹断,跌在我面前。

  我裹紧外套,心内也有些萧条。

  不免有些难过。

  傍晚时,沈清还给我发消息:【宝宝,我准备了饭菜。我快到啦。(抱抱)】

  我心中忽然就如暖流经过。

  原来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啊。

  所有的疲惫都能被爱人一条消息消除。

  她来医院送饭的时候,给我拿了件的外套,给我穿上后,把餐盒递给我,说:“都是没那么油腻的,请了专人做的,应该不会难吃。”

  “谢谢。”

  沈清还皱眉看我:“跟我说谢谢?”

  我意识到错误,摇摇头,笑着朝她走近一步,离她只有不到十公分,说:“喜欢你。”

  沈清还脸上表情转笑,清了下嗓子,又关切地问:“妈妈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心底冰封的湖面,因她这一句“妈妈”而有了裂缝。

  又五味杂陈。

  你也叫她妈妈吗?

  你始终是和我站在一起吗?

  我温声说:“医生说目前已经出来的结果还好,但是要再观察观察,又开了新的单子要做。”

  “嗯。”沈清还点点头,安慰我说,“院长说过,不严重。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嗯。”我心意悠悠跳跃。

  妈妈住院期间,一直吃着沈清还准备的饭。

  我问她:“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医院离沈清还的公司差不多10公里了。

  第一次问时,沈清还摇头,说:“不耽误。以后也不耽误。你的事,从来不耽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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