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沈清辞翻过了墙头。
楚昭拽着绳索,正要往上爬,那个被捅伤大腿的高个家丁忽然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刀,狠狠掷向她。
刀锋破空而来。
楚昭来不及躲,只能侧身。
刀擦过她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当啷”一声钉在墙上。
她闷哼一声,手臂剧痛,几乎握不住绳索。
她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抓住绳子,脚蹬墙面,一点一点往上挪。
墙外传来沈清辞焦急的声音:“楚昭!”
“我没事……”楚昭喘着气,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浸透了绳子,滑得几乎抓不住。
终于,她翻过墙头,摔在墙外地上。
沈清辞跪在她身边,手按住她腹部的伤口,试图止住血。
但血太多了,从她指缝里涌出来,温热粘稠。
“别……别按了……”楚昭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呛出一口血,“疼……”
沈清辞手抖得厉害,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楚昭脸上,混着血,滚烫。
“别哭……”楚昭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手却抬不起来,“我命硬,死不了。”
远处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王家的人追出来了。
沈清辞咬牙,撕下自己衣襟,草草包扎了楚昭腹部的伤口,架起她,往镇外的方向跑。
楚昭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意识开始模糊。
她能感觉到沈清辞身体的颤抖,能听见她压抑的喘息。
真好。
她想。
至少,她们在一起。
两人跌跌撞撞跑进镇外的林子。
沈清辞脚踝有伤,楚昭几乎失去意识,压得她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血不断从楚昭的伤口涌出来,滴在落叶上,成了最明显的追踪线索。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边,有血迹。”
沈清辞环顾四周,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被雨水冲出的浅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枯叶和藤蔓。
她咬牙,拖着楚昭钻进浅坑,用枯叶盖住两人。
刚藏好,追兵就到了。
火把的光透过枯叶缝隙漏进来,脚步声在头顶响起。
“血迹到这儿就没了。”
“肯定藏起来了,搜!”
枯叶被拨动,一根长矛刺进浅坑边缘,离沈清辞的脸只有寸许。
她屏住呼吸,捂住楚昭的嘴。
长矛又刺了几下,没发现什么,抽了回去。
“妈的,跑不远,继续追!”
脚步声远去。
沈清辞松开手,低头看楚昭。
那人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腹部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还在不断往外渗。
她撕下自己仅剩的干净里衣,重新包扎,但血止不住。
她抱着楚昭,手贴在她颈侧,感觉到脉搏越来越弱。
“楚昭……”她声音发颤,“你别睡……”
楚昭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涣散:“清辞……”
“我在。”
“香炉……”楚昭手指动了动,摸向怀里,“还……还在吗?”
沈清辞从她怀里掏出那个铜香炉,塞进她手里:“在。”
楚昭握紧香炉,冰凉的铜壁硌着掌心。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叹息:“裂痕……补上了……但痕迹……还在……”
沈清辞听懂了。
她握紧楚昭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别哭……”楚昭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手抬到一半,无力地垂下去,“笑……笑一个……像那天……在灯会……”
沈清辞咬着嘴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楚昭看着她的脸,眼底映着最后一点光,渐渐涣散。
“真好看……”她喃喃,“我的……沈姑娘……”
手松开了。
香炉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清辞僵住,眼睛死死盯着楚昭的脸。
那张布满血污和红斑的脸,嘴角还挂着那抹惯有痞气的笑,眼睛却闭上了。
呼吸停了。
世界在那一刻死寂。
只有远处隐约的狗吠,和怀里逐渐冰冷的躯体。
沈清辞抱着楚昭,一动不动,像尊石像。
眼泪干了,在脸上凝成两道冰冷的痕迹。
她低头,额头抵着楚昭的额头,皮肤相贴,冰凉一片。
许久,她抬起头,眼神空洞,从地上捡起那个铜香炉,抱在怀里。
第39章 第 39 章
雨是后半夜落下来的。
起初是零星的雨点砸在枯叶上,渐渐密了,连成淅淅沥沥的白噪音。
沈清辞抱着那个铜香炉,跪在浅坑边。
雨水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头发黏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怀里香炉冰凉的铜壁上。
炉身上楚昭的血渍被雨水冲淡,晕开成淡红色的水痕,顺着裂缝渗进补丁的缝隙里。
她盯着坑底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楚昭趴在那里,脸埋进落叶堆,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被雨水浸泡,边缘翻卷的皮肉泛着死白色。
血已经不怎么流了,混着雨水在身下汇成一小滩淡红色的水洼。
沈清辞就那么跪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吠,还有火把的光亮在林子里晃动。
王家的人还没放弃搜捕。
她该走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膝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腿却像灌了铅,沉得抬不动。
怀里香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进浅坑,停在楚昭手边。
炉身磕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坑底那个身影,手指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沈清辞呼吸骤停,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手。
雨水冲刷着那只沾满血污的手,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指尖蜷缩。
又是一下抽搐。
不是错觉。
她连滚带爬地扑进浅坑,颤抖的手贴上楚昭的颈侧。
皮肤冰凉,但底下,有极其微弱的搏动。
像风里残烛最后一点火星。
“楚昭……”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用力摇晃那人的肩膀:“楚昭,醒醒!”
没有回应。
只有雨水砸在落叶上的噼啪声,和远处越来越近的狗吠。
她必须带她走。
现在,立刻。
沈清辞咬牙,撕下自己仅剩的干燥衣料,堵住楚昭腹部和后背的伤口。
布条很快被血浸透,她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楚昭,用力扎紧。
她蹲下身,把楚昭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人背起来。
楚昭比她高,也比她沉。
受伤的脚踝承受不住重量,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差点两人一起栽倒。
她抓住旁边一棵树的树干,指甲抠进粗糙的树皮,稳住身形。
她咬紧牙关,背着楚昭,一步,一步,往林子深处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脚踝的伤钻心地疼,每走一步都像骨头在摩擦。
背后的重量压得她脊椎咯咯作响,肺部像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雨越下越大,浇得她睁不开眼。
脚下的落叶泡了水,又软又滑,好几次她脚下一滑,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眼前发黑。
她没停,爬起来,背起楚昭,继续往前。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不能倒,不能让她死。
不知走了多久,雨渐渐小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子里有了些微的光亮。
沈清辞终于支撑不住,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滑坐下来,楚昭从她背上滚落,倒在一旁的落叶堆里。
她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低头看楚昭,那人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摸向楚昭颈侧,脉搏比刚才更弱了。
“醒醒……”她拍打楚昭的脸颊,手劲控制不住,拍得啪啪响,“楚昭,你给我醒过来!”
没有反应。
她盯着那张脸,脑子里忽然闪过楚昭咧嘴笑的样子,她爬屋顶喊自己名字的样子,她挡在自己身前挨刀的样子。
“你说过你命硬……”她声音发颤,抓住楚昭的手,用力握紧,“你说过阎王爷不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楚昭的手指在她掌心抽搐了一下,很轻微。
沈清辞心脏狂跳,低头凑近楚昭耳边,用尽力气嘶喊:
“楚昭,你听着,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把那本手札烧了,把你那些丑字、那些蠢事,全烧成灰!你听见没有!”
没有回应。
她颓然松手,眼泪终于再次涌出来,混着雨水,砸在楚昭脸上。
她抱起那个铜香炉,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最后一点可以抓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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