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给了三个军警各一卷钞票,用缅甸语和他们交谈了什么,然后问陈荷:“会讲中文吗。”
陈荷点点头,用手背抹掉眼泪,这才看清了来人,她穿着东南亚风格的传统服饰,不太像本地人,头发很长,大眼睛,细高鼻梁,微黑的皮肤,和东南亚人不同的纤薄的脸,脖子上挂着一块翠绿宝石。
陈荷看不出她的年纪,只觉得她面貌年轻,身上却没有一点青春的样子,真的是印度壁画上的美人图,有凝固了岁月的美丽。
陈荷轻轻咳嗽一声,整理了一下声线,甜美可怜地回答:“我会讲。”
女人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把剩下的都给他们。”
陈荷抽噎:“这不是勒索吗。”
“……“
“好吧。”
陈荷打开菱格纹包,把剩下的四百五十美金全给了军警。
军警把钱放进口袋,摆摆手让她们离开,搜寻下一个目标了。
危机解除了,陈荷把扯断的项链收进包里,整理了一下仪表,再想和女人说话,却找不到人了。
事已至此,只能回家了,她打开第三方订票软件付款,震惊地发现信用卡真的被锁。
买不了回国机票,口袋比脸干净,连打车到市区的钱都没有。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遭遇,一定后悔给自己停卡,陈荷幻想着复合后前女友的痛哭流涕,一扭头,正好看见那个全缅甸她唯一熟悉的人。
赤道地区的日落终年维持在六点,天空橙红泛粉,浓得要烧穿机场高大洁净的落地玻璃,光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一道闪光打在陈荷脸上,是女人的金耳环反射出的光芒。
长发女人站在玻璃窗前,皱眉看着手机。
她为什么要花钱帮自己呢。
陈荷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套近乎:“你好,我叫陈荷,谢谢你帮了我,”她用一种屋檐下闲聊的语气道:“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女人瞥了她一眼,简短道:“绍明。“
这个人很冷漠啊,不过她能管自己的事,证明她还是个好心人,陈荷微微笑了,那个笑容真是友善温柔到了极点,让被笑的人看了发麻:“好神奇,是缅甸人的名字吗,哪个绍哪个明呀,不过我知道在东南亚“绍”拼作SHAW。”
绍明没有再分给陈荷一丝余光,她把手机放进包里,直截了当道:“陈小姐,你有点烦。”
她说完这话后望着落地玻璃外的车辆,在她快要忘记陈荷这个人的时候,衣袖被轻轻扯动,因为衣料贴身,她甚至能感到那人手指的温度,她回过头,发现陈荷还没走。
陈荷在她身后细声细语地道歉:“对不起,我少说两句。”
她为什么要道歉。
绍明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番,发现她除了瘦和白两个缺点,相貌着实不错,她突然向陈荷迈了一步,直接站到陈荷身前,贴着陈荷面颊轻声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向我出售一些东西吗。”
“啊?”绍明比陈荷高一点,但气势比陈荷高一丈,两人离得太近,陈荷不明白她说什么,只是隐约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她小幅度地侧开脸,柔顺地微笑着:“什么?”
“卖身。”
陈荷:“……”
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她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想搭顺风车到市区。
“不好意思,这样的我见过比较多,还算有经验,说太委婉耽误你的时间不是吗。”一辆全贴防窥膜的奔驰从路口转入,绍明走向那辆轿车,对陈荷招招手:“要上来吗。”
没钱就是没理,锃亮的奔驰压在陈荷头上,她明明应该生气,可走得竟是比绍明还快,抢先一步上了车。
“曼谷雨下得真不是时候。”绍明提裙跨进车里,见她一脸纠结,忍不住笑了:“别惊讶,不是应该感到幸运吗,我要是不喜欢这个,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地方住。”
“没有。”
这是实话,她连吃饭钱都没。
绍明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她示意司机开车,非常自然地问陈荷:“吃不吃辣。”
陈荷其实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把自己稀里糊涂地卖了,车都上了高速,她才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吃。”
第2章 新去处
陈荷这人外表像蒲公英,实际内容与外表不符,在经历了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后,本能食欲战胜一切,她平静地接受现实,并且建议绍明先带她吃饭。
仰光泛太平洋酒店的楼顶餐厅,陈荷吃了两块牛排,叫了一个蛋糕,趁蛋糕没上来,她端着桌上的香槟豪饮。
人逢喜事精神爽,况且新金主虽然说话不留情面,但是不算太坏,她给自己倒上香槟,伸着胳膊要给对面的新金主倒酒。
绍明默默把手盖在酒杯上。
陈荷遭了冷遇,无事发生一般,转向给自己添了点酒,酒液危险地触碰着杯沿,她颤巍巍地端起杯子,把酒喝到安全水平线。
至少我漂亮美丽让人喜欢嘛。
虽然绍明在桌上轻飘飘地把前女友定性为金主,但是陈荷不跟给她钱的人顶嘴,上午的女朋友在二人口中变成了前金主,陈荷咽下一口蛋糕,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呀,不过她对我不好,所以你能让我住到什么时候。”
绍明沉默地盯着陈荷,难以理解为什么她前金主能养她这么多年。
说“养”很正确,因为在和陈荷的交流中,她发现这人缺少社会化训练,几乎不交际,也不工作,大学毕业后就住在金主美国的房子里。
她无聊地搅弄沙拉,不时吃上几丝菜叶,可同桌的人却不安生,陈荷像是喝多了,控制不住地絮叨:“其实我们初中的时候就认识,只是到了高中,你知道吗……我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顺利成章地住进她家里了,她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没了她简直活不下去,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觉得一群人走在一起很吵闹,后来我发现那叫做朋友,我的人生都被她毁了,你不知道……”
这个人没醉,她在借酒装疯,绍明无意做别人的听众,她起身披上披肩,离开时摸了摸陈荷柔软的头发:“你该休息了。”
她径直向电梯走去,身后一阵椅子拉动和拖鞋踩在大理石上的摩擦声。
曼谷的乌云终是飘到了仰光,跨年夜晚上下起了大雨。
窗外的雨声混合着浴室内流水的声音拍在耳膜,良久,雨打进阳台,浴室内的水声不见了。
绍明洗完澡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浴巾擦着长发,看见床上多了一个人。
陈荷靠在床上翘着腿,用小银勺挖水晶杯里的冰激凌。
“你脏不脏,下床吃东西。”绍明站定浴室和主卧的拐角,略显不悦道。
甜食抚慰了一天的疲惫,陈荷听了这话,没有一丝自觉,在能扎死人的目光中地把一勺冰激凌送进嘴里,冰凉甜蜜的味道漫延开,逐渐变得温热粘腻,她满足地咽下,舔掉嘴角的奶油:“要接吻吗,甜的。”
陈荷语调黏滑,无半分认真,恨不得每个字都带着尾音,尾音又连着挠人的小钩子,丝丝地扫过面颊,让人心烦意乱。
“快上来,不是卖你吗,不能让你亏了。”
陈荷翻了个身,冰激凌危险地跟着她晃荡。
绍明语气比冰激凌还凉:“你冰激凌哪来的。”
“嗯?难不成下楼买,当然是客房服务……”陈荷趴在床上,声音不夹了,她有点愣:“别说你没叫过。”
见绍明没反应,她又问了一遍:“从来没叫过客房服务?”陈荷犹是不信:“你开豪车住套房戴大宝石项链,从来没叫过客房服务?”她往后缩,奈何原本就靠在床头,只能把身子横条陷进枕头里,戒备地缩着肩膀:“你的钱来路正吗。”
“别在床上吃东西。”绍明懒得回答,一把抄起陈荷往床下端。
这一抱着实让人惊讶,陈荷看着瘦,体重却不轻。她原本想把陈荷连人带冰激凌丢到卧室门外,可怀里的人体重超出预估,她只得用全身力气把陈荷抱到椅子上。
“你硌得我好疼,其实你根本不会玩对吧,装得那么像,我都被你唬住了……哎呀,放我下来。”
绍明累得不轻,罪魁祸首就着拿冰激凌的姿势看她,给她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控制着喘气声量道:“你这么重,吃成猪了。”
陈荷还维持着单手环抱她的样子,手臂勾在绍明的肩上坏笑:“大声喘两口别憋着了,没想到这么重吧,”她绷紧手臂:“这可是肌肉。”她炫耀:“终于有一天啊,我健身房里的汗水眼泪啊。”
窗外风雨晦暗,屋内绍明脸色阴沉得要打雷下雨,如果是个普通人,此刻恐怕都要闭嘴了,不过这是出门在外经常被送酒送菜的陈荷。
陈荷拿脚蹭她的小腿肚,绍明未干的发尾擦着脚背,她没眼色地拱火:“说你呢,讲两句就不爱听了,你是小公主吗。”
下一秒,绍明毫无预兆地口吐恶言:“前金主很宠你,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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