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云暮心疼地蹲在地上，她颤抖着手指，摸了摸岁予的腿。
她的眼睛不争气，开始掉落小珍珠，豆大的泪珠砸下，淹没在地毯上，云暮扶住岁予的胳膊，试图将岁予捞起来。
“滚开。”
岁予的一只胳膊狠狠地推着云暮，最糟糕的一幕被云暮看见，岁予的耻辱和自尊在这一刻都已经涨到了最高点。
她痛恨自己残废的双腿，也厌恶自己的废物被人看到，而且这个人还是天天被自己呵斥的蠢狗。
云暮顺着岁予的力道，胳膊退后，只是依旧围在岁予的一旁，没有起身，也没有离开。
刚刚那狠狠的一推已经是用尽了岁予此刻的力气，她的脸苍白中泛着淡淡的粉色，慢慢沁出一层薄汗，微微喘着气。
“姐姐会疼，暮暮担心姐姐。”云暮小声说道。
岁予坐在原地歇息，她现在已经恢复些力气，听到云暮的话，立刻冷声制止：“不需要，不要用你的可怜语气，来试图同情我。”
面前紧绷的脸没有一丝温度，那语气像是厌弃和生气，云暮不喜欢，但是这次她没有听从岁予的话，反倒弯下腰，伸手揽在了岁予的腰上。
接着一个使劲，云暮将岁予拦腰抱起。
岁予没想到云暮会如此大胆，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所以当身体悬空的那一刻，心脏狂跳不止，惶恐不安直冲大脑，她下意识地收出胳膊，搂上了云暮的脖子。
细软的腰肢落在手心中，云暮真实地感受到了岁予的瘦弱，她侧头看向岁予近在咫尺的脸颊，轻声说道：“姐姐太轻了，要好好吃饭。”
岁予猛地抬眼，便与云暮的眼神对视上，她看清了里面的怜惜，讨厌至极，于是她冷冰冰道：“放我下来，蠢狗。”
云暮抿了抿嘴，大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受伤和失落，她没有说话，轻柔地将岁予放在了床上，然后俯身静静凝视着岁予。
岁予仰面躺着，下意识就要怒斥，但是看到了云暮的眼神，即将说出口的呵斥突然就哽在了喉间。
云暮的小鼻子耸了耸，压下其中酸涩的感觉，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向上扬了扬，轻轻说道：“姐姐疼不疼，暮暮给姐姐揉一揉吧。”
“不用。”岁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其实很疼，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尾骨，那里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她并不会给云暮说。
“好。”云暮点头。
被云暮这般看着，岁予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不自然，她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结果云暮先她一步，将她扶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岁予冷冷拍向云暮的胳膊，道：“我自己可以，你出去吧。”
“嗯。”
云暮虽是如此回答，却没有动身，她直起身子，垂头似乎思考些什么。
过了有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云暮重新抬眼看向岁予，突然问道：“姐姐，你刚刚是准备去做什么？”
岁予略带疑惑地看向云暮，却看不出所以然，她转开视线，冷漠回道：“不关你的事，你该离开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岁予催促的第几次了，但却一次都没有成功，岁予想，最近她似乎太过容忍云暮，以至于云暮越来越放肆。
云暮失落地垂下脑袋，小耳朵贴着头皮，没过多久，眼角便沁了一层水雾，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大眼睛里面已经满是晶莹，红红的眼尾，看起来很是伤心。
“暮暮知道错了，姐姐不要生气。”
岁予：？？
“暮暮只是喜欢姐姐，担心姐姐，姐姐是不是嫌弃暮暮？”
眼见着云暮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岁予心里不知为何揪了一下，她下意识说道：“并没有。”
但她的话却起不到任何作用，云暮依旧自顾自地伤心难过。
岁予头都要大了，她呵斥道：“行了，别哭了，出去，我要洗澡。”
“哦。”云暮打了个哭嗝。
她用手抹了把眼泪，再抬起头，看着岁予，突然上前，再次将岁予拦腰抱起。
“姐姐，以后暮暮会一直帮助姐姐。暮暮担心姐姐，所以暮暮不希望姐姐受伤。”
云暮的眼角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却已经朝着岁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抱着未能反应过来的岁予，大步朝着浴室走去。
“姐姐，让暮暮帮助姐姐洗澡吧。”
第30章
“蠢狗, 放我下来！”
岁予惊恐地将胳膊挂在云暮的脖子上，感受着一双有力的手抱着自己，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比杀了她还过分。
她挣扎着想要下去, 却又因为双腿无法站立, 而不敢乱动, 生怕云暮一个失手，将她摔在地上。
云暮看着乖乖呆在自己怀里的主人, 一颗小心脏都要融化了, 就连主人身上散发的冷气都自动屏蔽了，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主人的声音了。
“姐姐, 放心哦, 暮暮会稳稳抱住姐姐, 不会把姐姐摔下去的。”云暮笑眯眯说道。
“姐姐身上香香的，暮暮好喜欢。”云暮拼命地嗅着鼻子。
她微低头，蹭了蹭岁予的脑袋, 垂下来的白色头发落在岁予的脖子处, 痒痒的。
岁予气得肺都要炸了, 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她伸出一只手, 先是把云暮的头发拨到一边, 然后狠狠揪住云暮的小耳朵，深褐色的眸子不断释放着冰霜。
“云暮, 你反了天了！”
这是岁予第一次亲口叫云暮的名字, 可见她已经多么生气了。
云暮“嗖”地一下将小耳朵收回, 用胳膊顶开浴室的门, 然后走了进去。
“姐姐, 要开始怎么洗？”
云暮犹豫了一下，爷爷帮她洗澡的时候，都是把她放在盆子里面，用水冲，还会打上很多泡泡，最后再将泡泡洗干净。
那主人洗澡应该不是这样吧！
云暮环顾了一下浴室，先是看到了一面大镜子，那镜子瞬间将云暮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她抱着岁予来到镜子面前，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和主人，越看越满意。
嗯，暮暮还是很有用的，可以帮助姐姐哦。
岁予一抬头，也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和云暮，泛着红晕的冷漠，冰刀一样的眼神，都抵不住被抱住的弱小。
这个方式，岁予感受到强烈的屈辱感，就像是被大海冷冷地拍到了黑暗的中心，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变得无可奈何。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不断冒出，像只打满气体的气球，只需再多冲一点气体，就会爆炸。
岁予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字一句说道：“云暮，我再说一遍，把我放下来，然后滚出去。”
“哦。”
云暮从镜子中小心地撇着岁予的表情，便知道主人马上要发飙了，她的眼力劲儿还是非常好的，于是她将岁予放在盆池旁边，迅速退后两步。
“暮暮放下姐姐喽。”云暮小声说道。
浴盆旁边的位置很窄，并不是完整的平面，所以岁予屁股底下是凹凸不平的，而浴盆凸出来的一角正好硌着岁予屁股上被摔疼的部位。
岁予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屁股隐隐发疼，底下一片冰凉，她的两只手扶着墙壁，双腿无力地垂着，再一次地验证了自己是废物的事实。
岁予沉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云暮，你死定了！”
云暮缩了一下脖子，更低的声音道：“暮暮不会死的，暮暮要陪着姐姐。”
“狗东西！”岁予气得浑身颤抖。
今天早上似乎把前面二十多年的怒气一下子生完，岁予拎起台子上面的一个瓶子，狠狠朝着云暮砸去。
云暮就算是变成人了，反应也比正常人灵敏，所以她下意识跳起来伸手去接过瓶子，还以为岁予在跟她玩游戏，所以笑容瞬间在脸上荡漾开来。
“姐姐，暮暮接到啦。”云暮扬了扬手上的瓶子。
岁予气得说不出话，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然后扩展至全身，连每个毛孔都在释放冷气，她用手指着云暮，颤抖的声线却只能说出：“你，你……”
云暮挠挠头，小心翼翼缩在角落里，眼睛悄咪咪地偷瞄岁予，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好，瓮声瓮气道：“姐姐不气哦。”
狗东西简直不可理喻，岁予捂着胸口，不可控制地咳嗽起来。
云暮见状，赶紧上前，用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拍着岁予的后背，小眉头皱起来，担心道：“姐姐，你怎么了？”
岁予咳得脖子都红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立马甩开云暮的手，冷斥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难堪，故意取笑她，还有，故意惹她生气！！
“姐姐在说什么，暮暮听不懂。”云暮摇摇头，睁着窃巴巴的大眼睛，里面盛着一片单纯和无辜的温柔。
“别叫我姐姐！”岁予怒道。
云暮眨眨眼，眼睛又湿了：“好的，主人。”
岁予按了按发懵的太阳穴，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变成人也蠢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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