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不拉港口停驻的商船比她离开时多很多,很多都是私贸船。私贸对象几乎都是迪特马尔的敌对国家。
群岛司令马齐对此的理由很正当:“你们是跑了,但是我们还得过日子,我们要是不卖给卡弗兰人,卡弗兰人也会打到岛上来自己拿。”
里迪镇也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农庄,说是农庄,是因为有些人在政府的支持下重建了家宅,但人数毕竟不多,集中起来也堪堪就是一个农庄的大小。
伯爵夫人牌瓜卡莱斯已经成了代表丰查利亚群岛的一道名菜。这样,在农庄的人在种地和养殖之余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军队也受到了改革的影响,在军装承包商被西比尔处理后,原先针对军队一系列的潜规则在理论上得到了废除,不过德兰没有时间深入了解,并不清楚这种废除是否仅仅只是理论上的。
法布尔改革计划当中,西比尔调整最多的是教育方面,德兰当初在受到选举结果的刺激时所想的最多的也是丰查利亚群岛的教育问题。
在经历波尔维奥瓦特人们对于她的夸赞,对于西比尔的仇恨后,她更是这么想了。
她自身本就是迪特马尔教育的一种产物。
她希望丰查利亚能有更多像她这样的产物。
在德兰看来,丰查利亚群岛需要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公民,这样他们才能够用足够的判断力来了解自己的国家。
为了避免教育的阶级化,德兰想要为丰查利亚所有男女儿童提供至少三年的免费小学教育,她也愿意为其中成绩优秀的孩子提供进一步教育。
依照西比尔调整的计划,所有省级的教育制度都该分为三个部分——初级学校、高级学校和大学。
初级学校向学生教授最简单的读、写、算术以及地理知识。高级学校需要传授学生古代和近代语言、高等数学、高等地理及历史。
大学,就该由许多职业性学院组成,专门培养地理学家、植物学家、化学家、考古学家、工程师、历史学家、天文学家、画家、音乐家、律师、土木工程师及各级管理人才。
这本来该她们亲自来实施的,但是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事情,毕竟整个丰查利亚就没有多少所像样的学校。
想要从小学抓起,创立这样一个综合性的教育系统,也必须要相关政府部门的长期支持。
考虑到当时丰查利亚各级人才实在缺少,哪怕只是想要建立一所大学,拥有所有所需的建造材料,没有相应的建筑专家,学校也开不了工。
学校不同于一般的农场工厂,不管是西比尔,还是德兰,都认为它的建筑需要一种艺术上的审美,这样才能为来学这门课程的学生提供样板,让他们明白,他们今后要学习的就是这类艺术。
德兰带来的一百多名学者便在这里初次发挥了功效。
登岛的第一天,德兰亲自带着几个人赶到了索不拉当初选定的大学校址进行实地勘察,收集专家意见,根据地形调整的情况,将设计任务交给几名建筑学家和工程师,用桩标出了三块地坪、并决定了六个馆的馆址。
选址标桩的当晚,制砖行动就开始了,一周内便可以平整完所有土地。
一晚没睡,到第二天,德兰还四处物色建筑工程的承包人、监督建筑工程进行的可靠人选。至于生源,她早已打算将索不拉两所神学院合并为一,等新学校建好后的那一年的新生将统称为新的‘丰查利亚大学’的学生。
作为省长的法布尔对德兰的积极性感到不可思议,他没那么好的精力,陪了德兰一个白天后就打道回府了,只留下担任秘书的朱塞佩·拉布莱在德兰东奔西跑时提供帮助。
德兰和他聊过后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就是去年夏天的事情。连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在这边暂且安置妥当后,便忙着去办西比尔安排她去做的事:和领班神父霍尔登见一面,把西比尔写的信交给对方。
格里姆肖看的出自己这位老乡还存有一些当初的心思,笑着锤了他胸口一拳:“好啦,等会儿我休息,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霍尔登好像在知道德兰登岛的消息时就认为自己会被拜访,德兰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而霍尔登并没有生气,他非常知道德兰现如今的声望,而在知晓德兰没有第一时间来见他的原因后,他还给德兰准备了午餐,如果那能被称作是午餐的话……一打牡蛎,一个柠檬,还有一杯香槟酒。
和当初准备给西比尔的晚餐是一模一样的配置。
霍尔登拿到信后也没留德兰:“我知道您还很忙。”挥了挥手,就进了自己的书房。
后面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件事,她去给自己母亲扫了扫墓,然后去拜访自己的父亲。
德兰的母亲葬在卡尔斯巴琴的家族墓地,那块地方靠近海边,不远处是一座灯塔,那是索不拉港口最高点之一,一个很古老的煤油灯塔,在夜晚时,登到它的瞭望处,咸咸的海风有种隐形的波浪,若是将手伸出窗外,很容易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能够触碰到月亮和星星的错觉。
德兰没带西比尔来过这里,因为她不想不能以自豪的心情告诉西比尔这是她的母亲。
半跪在有些爬藤绿叶的石碑前。
德兰看着那块石碑上刻着的姓名和生卒年,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他们告诉我,有人欢天喜地地等待我的降生……爸爸把我当作天使,而妈妈丝毫没有注意过我。您不想看见我,而我,忍受这一切的同时还经常遭到您不公的训斥。我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墓碑前是一束鲜艳怒放的康乃馨,这是产自温室的花朵,在西比尔的标本集里面也有,她认为那些更漂亮一些。
“……您的过世令爸爸伤心欲绝,我也不得不陪着他一起痛苦。血脉亲情真是一种让人感觉奇怪的东西,就好像我有多爱您一样。不过我仍旧感谢您,您让我在年纪还很小的时就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前人有前人的做法,后人有后人的实践。您渴望生得一个男孩,以能在这个男孩获得荣耀时,您作为他的母亲可以自豪地向他人炫耀,他那份获得荣耀的能力是由您培养而成的。但是现在,兴许,我的降生才是您一生至高无上的成就。”
“……爸爸总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东西,以他的经验,以他的见识给我忠告。他的一辈子就好像定格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段,那之后的年龄都是虚长。我认为罗曼王国时的丰查利亚人之所以过着悲惨的生活,就是因为他们顽固地崇拜祖先们所谓的智慧,并且荒谬地认为为了追求更美好的事物必须向后看,而不是向前看,似乎觉得钻木取火的时代才是最美好的时代。”
“把你们任意换成别的人,带来的结果也不一定更坏,可我能够因此指责你们吗?”
和风细语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以此结束:“我想我不能。”
当德兰跨进那间因为住进了人而不再那么破败的庄园书房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德鲁·卡尔斯巴琴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旧式军装——听庄园主人说,安德鲁·卡尔斯巴琴一直是这种打扮——坐在桌旁写信。
这些信从来没有被寄出去过。
看到有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
“你来了?”他又继续写起来。
“我来了。”
“哦,征服者来了,你要像征服罗曼一样征服布里亚鲁利亚吗?”
同样,德兰也不妨碍安德鲁·卡尔斯巴琴获取外界信息,他想要的,几乎都被满足了。
“我来看望您,我刚刚给妈妈扫了墓。”德兰说,她用儿时充满敬意的眼睛注视着父亲面部的每一个动作,“您近来身体好吗?”
“没人找我,我也不需要找别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总是闷在一个地方,迟早是要生病的。”
“希望上帝保佑。”
“这和上帝不相干。只要你想,就能放我出去。”安德鲁·卡尔斯巴琴不再掩饰,开门见山说道,“你能放我出去。”
“如果您愿意进修道院。”德兰很干脆地说。
“那不行。”
“那就没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我只是不想继续再待在这儿。”
“可是您不值得相信。”
“我是你父亲,对吧?”
“那又怎么样?”
安德鲁·卡尔斯巴琴瞠目结舌地瞪着她。仿佛他们之间隔着遥远的月亮与星河。
两人互相望着,沉默了会儿。
“我是你父亲。”安德鲁·卡尔斯巴琴的声音就像只鹦鹉,重复着先前说的话,“我需要和人打交道,不能总是闷在一个地方,这迟早是要生病的。我还没到养老的时候,岛上还有许多事是我能做的,我对你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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