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上波尔维奥瓦特附近海岸前,西比尔已然完成了《丰查利亚》第一卷的初稿内容,标题写有‘奉丰查利亚群岛省政府诏令出版’,序言则回顾了卡尔斯巴琴家族在罗曼王国的历史,并在这段历史之前又编造了一段历史,以显示德兰·卡尔斯巴琴的祖先乃是土生土长的迪特马尔人。
她打算找之前出版了她那本关于革命书籍的出版商,同时,她向国民议会寄去一份回国申请,表示自己拥护共和制,并且赞同当前政府,但对被处死的莱蒂齐娅一行人只字不提,她还特意说明,在她奉国民议会之命在群岛执行使命期间,竟然被政府指控为有罪,连证据都没有的罪行实在是太荒唐了:因为岛内情况而不能及时返回首都和故意不返回首都是两码事。
维纶主教——西比尔在申请中使用的是这个称谓,而不是前国民议会议员的头衔——竭力表明她为了国家财政所付出的牺牲,她所提出的《教会财产归还法案》表现出了她对于共和国无限的忠诚。
但申请并不是直接寄给议会的,而是西比尔在波尔维奥瓦特的朋友:洛瓦和康斯坦丁。这两个花花公子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在这份申请之外,西比尔又另外写了一封信,给安娜·日耳曼妮,也就是德·奈凯尔夫人。
这位夫人是现今波尔维奥瓦特非常有名的女作家,也是国民议会非常看重的一位社会批评家。
西比尔写这封信的时候,负责文书工作的维多始终没到。于是德兰毛遂自荐了:“您看我合适吗?”
“合适。”西比尔看了一眼德兰,就取过一张饰有金边的纸交给德兰。
而过了一会儿,等西比尔走到德兰身边的时候,发现德兰还是一个字没写。
“或许我应该问问您和这位夫人的关系。”德兰笑着说,“才能更好地整理我的措辞。”
“这有什么好整理的。”西比尔却这么说,“给一个太太写信,就只需要说她聪明过人、心智可爱、仁慈、温和、知识渊博、谈吐迷人这些溢美之词就好啦。这您不知道吗?这些写完之后也不用再写别的,其他的无关紧要。好啦,现在我来说,您来写……”
信件的前半部分还都是堆砌的赞语,但这封信中的结尾附笔却是这么写的:“……生活仿佛时刻会醒来的一场噩梦,我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关系如此亲密,亲爱的朋友,您最清楚我的心完全属于您,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爱您,全心全意地爱您……世间我最爱的就是您!您要追寻本能,任由自己去爱可爱之人,对我只保有朋友的敬意,可是您不能阻止我爱您!……再见,我的天使……再见,我爱您!”
德兰写完后不由得问:“您对每一个太太都这么说吗?”
西比尔头也不抬地回答;“那得那个太太喜欢我这么说。”
“那个太太喜欢?”
“是。”西比尔拿过德兰写的信,一眼扫下去发现没什么语法错误后就装进了信封,火漆封好准备寄出,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也可能就是想要捉弄一下德兰,放下信件后,她目光很亮地看着德兰,心情好像非常好,“您不喜欢我这么说吗?”
德兰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我只是不喜欢您对别人这么说。”
然后西比尔动作很快地在德兰的左眼眼皮亲了一下,她似乎笃定了德兰在她倾身过来时会闭上眼:“不会再和别人这么说的。”
就离开了这间充当办公室的舱室。
第77章勇气
安希姆的倒台似乎是个奇迹。
对于和安希姆持有不同政见的人来说,他象征着恐怖统治。虽然根据捍卫他的拥护者的说法,这么说有失公平。但当他的人头落地之时,已改名为革命广场的胜利广场,那巨大的欢呼声中迸发的都只有一种情感:令人狂喜,令人落泪,好似人们终于从一种可怕的梦魇中解脱出来了!
国民议会在10月9日上午召开,议会所在的曾经是国王宫殿的白露宫闭门二十四小时,直到10日下午,会议才结束。
安希姆及其朋友都被从议会中清除了出去。那些打倒安希姆的议员的名字传遍了波尔维奥瓦特,庞大的人群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以及赞赏,在白露宫聚集起来。当议员们走出白露宫时,群众们一认出他们,气氛就变得狂热了起来。
市民们为他们献花,不少年轻的少男少女争先恐后地亲吻他们衣服的下摆。
类似的景象在当初不是没有过。
在举行革命一周年庆典的时候,作为议会副议长的安希姆刚刚走下祭坛,参加集会的人群就纷纷扑向他,亲吻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衣服,乃至于他的大腿,他的靴子……实在找不到能够亲吻的东西,就亲吻他脚下的泥土。
总是这样,这时候接受鲜花和感谢的议员们还没想过他们将会成为紧随安希姆之后的刽子手,民众们也忘记了,一个句号之后还有另一个句号,而两个句号之间的内容,远远不能称得上是结束。
自从温和派的以马西莫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垮台开始,原本夹在温和派和激进派两者之间的几个小党派和自由人士就组成了中派,他们在安希姆要处死议会中那二十二人时给予了对方一定的帮助,但在潘德森和布鲁图的带领下,中派就像曾经背叛马西莫那样,背叛了他。
中派就在安希姆的眼皮子底下站起身,给逮捕令投下了赞成票,然后逮捕令就通过了。
中派的‘勇气’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温和派已经被激进派打压的差不多了,激进派在安希姆倒台后元气大伤,所以,在吸收了其他两派的一些人后,虽然还只有三百人左右的人数,中派也成为了议会中的多数派。
……中派在如此长时间扮演了仆人的角色之后,突然就成了主人。
越来越多的激进派和温和派放弃本来身份加入了中派,如果说在这时候,中派能够废除安希姆颁布的那部荒谬而不切实际的宪法,重新制定一部以财产权为基础的可靠宪法,革命就该结束,共和国可以走向正轨,所有人该一致对外了,应对外国的干涉军了。
但形势总是不能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从10月10日开始,这天以前因为安希姆的恐怖统治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陆续出狱,仅是波尔维奥瓦特的监狱就释放了七千多人,同时,对抗波尔维奥瓦特失败的外省反抗军也从躲躲藏藏中脱身,这些人数目众多,而且民众们普遍对他们抱以同情,就好像他们和自己遭受的是同样的来自于安希姆的断头台的威胁,当这些反抗军死里逃生,民众们便觉得自己也重新活过了一次。
也许有很多人对于自己能够死里逃生、保全性命这个结果感到满足,但是在短暂的几天平静之后,就有另外一些人高喊着要复仇。
比如潘德森和布鲁图,他们以‘他们的朋友’马西莫复仇为借口,迅速撇开和安希姆的关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方式追查安希姆的朋友们,然后,对那些为了取悦安希姆而乐于贬低他们的激进派成员进行穷追猛打。
每天在《人民先锋报》上刊登一篇要求处决那些恐怖主义者的报道,利用内防军的力量轻易地就将那些激进派送上断头台。
说安希姆的统治是恐怖统治,那么潘德森和布鲁图难道就不是在为恐怖统治摇旗呐喊吗?
在最初的几天,许多人害怕被报复,要求特赦,但是很快特赦也不管用了,‘人民’关于‘复仇的呼声愈发高涨。
不仅寻求报复的愿望变得普遍起来,即使是在国民议会内部,也开始形成一个认真考虑复辟王政的团体。他们与残留在波尔维奥瓦特,看起来是保王党的贵族们谈判,希望未来的国王能够接受革命,保证一个由议会控制的立宪体制,还需要未来国王的特赦,以免未来遭受那些被他们送上断头台的贵族亲戚以及复辟王朝的报复。
受恐怖统治的影响,许多人都在为自己今后的安全、为自己个人的特赦令进行谈判。
就在突然之间,所有的愿望和期盼都在瞬间被打破。
因为保王党所期盼的外国干涉军已经进入科纳昆蒂亚,在亨利八世死后,在罗曼王国波尔斯巴赫被所有的迪特马尔保王党和流亡海外的贵族拥立为国王的戈迪施伯爵在成为亨利九世的当天就颁布了一份宣言,以此说明:倘若王权重建,将实行绝对君主制,被拍卖的贵族财产和教会财产将会被收回,所有那些在过去三年里与王权斗争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亨利九世的这份宣言本意只是恐吓,但是恐吓太过,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使得原本要分崩离析的国民议会重新团结起来,国内那些通过贵族和教会财产获利的资产所有者也开始以实际行为支持着国家的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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