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hlada极轻地挪开身子，然后俯身，手臂穿过Earn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睡得毫无知觉的人稳稳地打横抱起。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这个动作演练过无数次。
Engfah无声地望着，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却又莫名感到欣慰。
Fahlada抱着Earn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床沿洒下一层柔和的薄纱。
Earn睡得极沉，呼吸均匀而绵长，长发散落在枕畔。
Fahlada静静凝望着这张睡颜，目光里盛满了连星光也比不上的温柔。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医生，只是一个注视着心上人的普通人。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一声极轻的、带着睡梦中模糊鼻音的呓语，从Earn唇间逸出。
“P'Mor……”
第58章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Earn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想去厨房倒杯水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脚步倏地顿住。
那幅原本尘封在抽屉深处的拼图，此刻完整地铺展在餐厅的桌上。
昨夜，在Earn沉沉睡去后，Engfah拉着Fahlada准备离开，Fahlada却径直走向抽屉，取出那盒拼图。
“我们是客人，你能不能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这幅拼图是我送给Earn的。”
Engfah看着那足足有一千片的拼图，倒吸一口凉气，"我不会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拼吧？这工程量有点忒大了。"
Fahlada没有回答，只是将拼图碎片倒在光洁的桌面上。
Engfah无奈坐下，随手拿起一片，"真是服了你了！你会付我工钱的对吧，我时薪很贵的。"
夜深人静，只有拼图碎片被不停放置的声音。
Engfah强撑着眼皮，眼前的碎片在她看来几乎一模一样，看一小时尚可，三四个小时下来，只觉眼前发花，头晕目眩。
而Fahlada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仿佛早已在她心中拼凑过千万遍。
Earn和Fahlada热恋时，曾向她描绘过自己的梦想之家：房子要很大很大，要建在湖边，要花团紧蹙，要养一只狗，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要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
那时的Fahlada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本子上记几笔，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
当最后一片拼图被按下，Fahlada看着这幅完整的画面，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这是Earn梦想中的家，也是她一直想要给她的家。
Earn抚过拼图上每一处细节，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幅拼图她从未敢真正拼完，仿佛一旦完成，那个过于美好的梦就会变得具体。而具体的东西，总是容易破碎。
哭了不知道多久，一阵轻快地敲门声伴随着Engfah清亮的声音，“Earn，要去工作洛！”
Earn慌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但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眼睛怎么了？这么红？”
“没，没什么。就是在练习哭戏，导演总说我哭戏情绪不够到位，我就想着……抓紧早上这点时间，再多练一练。”这个借口实在拙劣，连Earn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这么努力啊。”Engfah也没有点破，“先别哭了，还有一整天的工作等着我们呢。”
等到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Earn找到Engfah，“今天我想去医院看看苏西。”
Engfah拿出手机了然地说，“那我跟Lada说一声，让她今天不用来接我们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却比往日更显沉重。
Earn和Engfah在入口处默契地分开，一个走向VIP病房区，一个转向Fahlada办公室的方向。
Earn推开苏西病房门时，苏西正小口吃着奶油蛋糕，见她来了，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Earn！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Earn走到床边。
苏西放下小叉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要问我吧？”
Earn深吸一口气，“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如果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其他人还会有关于我的记忆吗？”
苏西挑了挑眉，“好问题啊！”
Earn追问，“先回答我。”
苏西掏掏耳朵，“这个就要看你的选择了，你可以让她们永远保留对你的记忆，又或者全部删除掉。”
Earn沉默片刻，“苏西，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苏西微微一愣，“127天。怎么了，问这个干什么？”
Earn用一种异常平静，却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想放弃攻略任务。也就是说，我还能活……127天，对吗？”
“什么？！”苏西猛地从床上坐直，激动地抓住Earn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攻略进度已经85%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弃？！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脑袋撞到了吗？”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
Earn任由她摇晃，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我很清醒，苏西。”
“不，不，你再说一遍……”苏西的声音开始发抖。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如果不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那样的生命，不过是漫长的、没有灵魂的煎熬。苏西，我不想那样活着。”
“可你会死的——”苏西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哭腔。
“我知道。”Earn露出释然微笑的同时，眼泪也跟着一起滑落，“但我宁愿用这127天，去真实地爱，去坦然面对我的心。而不是为了一个生存的机会，去欺骗，去扮演一个不属于我的角色。”
苏西看着她泪水中带着决绝的眼神，所有劝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Earn紧紧拥抱住苏西，“对不起！你的业绩因为我的原因，又要垫底了。”
Earn走出苏西病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反复掂量过的决定。
一边是漫长的、没有灵魂的生存，一边是短暂的、却幸福生活的时间。
诗人济慈在罹患肺结核，自知不久于人世时，写给他深爱的范妮·布朗的信中说道：“我希望能直到死亡那一刻都感受到你的温度。”
走廊尽头的窗户，天空是灰蒙蒙的。
Earn转身，朝着Fahlada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起初是急促的，仿佛要追赶回那些在犹豫中流逝的时光。
越靠近那扇门，脚步反而逐渐慢下来。
办公室内，传来Fahlada和Engfah老生常态的争执着“晚上吃什么”话题。
“昨天吃过女婿蛋了，今天我要吃蟹肉炒饭！”
“不行，Earn喜欢吃女婿蛋。”
“你不能太惯着她，饮食要营养均衡你懂不懂？”
“我是医生……”
就在这时，Fahlada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Earn，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Earn在Fahlada反应过来之前，伸出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用尽了Earn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彼此融进骨血，刻入灵魂。
Fahlada被她撞得微微后退半步，“怎么了，苏西说你了？”
Earn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Fahlada轻轻拍了拍Earn的后背，“今天晚上吃女婿蛋。”又转头对Engfah说，“你爱吃不吃。”
第59章
今天Earn的家里，只有她和Fahlada两个人，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光悄然滑过屋里。
Fahlada刚系上围裙，准备下厨，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是Engfah发来的讯息。
[以后就不一起搭伙吃饭了！对了，记得把昨天晚上陪你拼拼图的工资结一下，十万泰铢谢谢！！！]
Fahlada径直点开手机银行，输入金额，确认转账，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串数字与寻常流水无异。
结束后她将手机搁在中岛台上，重新理了理围裙系带，转身打开冰箱。
她取出鸡蛋与虾酱，准备做Earn最爱的女婿蛋。
Earn这会已经洗完澡出来，她的目光牢牢系在Fahlada忙碌的背影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Fahlada利落地磕开鸡蛋，调制酱料，空气中渐渐弥漫开虾酱经热油激发出的独特咸香。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炽热又带着她无法解读的深沉情绪。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炉火调小，看着锅中的蛋液在温油里慢慢变得蓬松，泛起诱人的金黄色泽。
“不去把头发吹干吗？”
“我想看看你……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句话里蕴含了太多，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也是面对有限未来的贪心。
Fahlada关掉火，转过身，用医生特有的口吻叮嘱，“头发要吹干，不然会头疼。”
“你帮我。”Earn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柔软的期盼。
Fahlada走向浴室，从壁柜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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