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杨知澄恍然大悟,“这,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跑呢?”
“我怎么知道。”纸扎人耸肩,“抓了七八次,每次回来了好声好气地养着,又还是要跑。我看呐,在咱主家享福有什么不好的,非要走,走了干嘛!”
这或许就是他们方才对话里提到的那个女人。
杨知澄猜测。
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便随口敷衍了这纸扎人几句,继续悄没声地混了进去。
通往后院的是一条狭窄的小路。路口的门紧紧关着,两个纸扎人家丁在门口看守,一手一把刀,看起来凶神恶煞,极不好惹。
杜虞就在那里面?
杨知澄思忖着。
他一个打两个估计不行,还是得使使宋观南。
一边想着,杨知澄一边蠢蠢欲动。就当他准备继续上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杨知澄!”
杨知澄猛地回头,只见一只纸扎人出现在身后。
那纸扎人乍一看有些陌生,但仔细观察,五官分布又很像杜虞。
“你怎么也进来了?”纸扎人画在脸上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杜虞的声音。
“你是杜虞?”杨知澄盯着他。
“我是杜虞。”纸扎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黑色眼珠向左一偏,“宋观南怎么没变?”
“我也不知道。”杨知澄摇头。
相比较于其余纸扎人对宋观南视而不见的模样,这家伙的反应倒是很真实。
应该是杜虞没错。
“你突然不见了。”杨知澄又补了句,“我来找你看看什么情况。”
杜虞沉默两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地方。我一进来就露了馅,那群家丁追着我跑,我不知怎么的跑进了后院,又被赶出来了。”
“我听那些家丁说了。”杨知澄点点头,“你在后院看到了什么?”
“有一个女人。”杜虞回答。
他抬起薄薄的手,揉了揉眉心:“那女人穿着鲜红的嫁衣,一见我来,就推开我向外跑。”
“……红嫁衣?”杨知澄一下子明白,这便是家丁口中的‘那个女人’。
“嗯。”杜虞点点头,杨知澄看见他画在脸上的眉毛皱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她那身红嫁衣我看着非常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一时间说不上来。”
“我在后院还没来得及干什么,突然几个老头纸人跑了出来,一个个拎着我往外拖。”他继续说道。
“我挣脱他们跑了,在院子里东躲西藏的——然后,就是刚刚,我看见宋观南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
老头纸人,红嫁衣。
老头纸人便是杜家老祖宗,它们拖走杜虞,大约不想让杜虞受到红嫁衣的伤害。
和那女人的话都对上了。
不过……
若是他们真的想保护杜虞,就应该会试图将杜虞送出去。
“那几个老头有和你说什么吗?”杨知澄追问。
“没有。”杜虞摇头。
“只是他们提到,‘尽快把他带到水井那里’。我感觉那水井不是什么好地方,才挣扎着跑掉了。”
水井。
又是水井。
杨知澄倒是知道,这几个老头纸人和杜家先祖有关。按女人所说,杜家先祖应当不会对杜虞不利。
难道离开的方法,就藏在水井里?
杜虞的神情一冷:“而且,还有一件事。”
“什么?”杨知澄看着他。
“我在躲他们的时候,看到了我哥的血迹。”杜虞说。
“就在内院门口,很大一片。我哥一定来过这里。”
他看着杨知澄:“我了解我哥,他绝对……在这里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
果然。
杨知澄深吸一口气。
他也看到了院门口的污渍,但并没有往杜程的方向想。
据女人所说,杜虞是被杜家先祖困住的。
当年他们试图保护杜程,但最后仍然没能护住他。所以,他们大概率知道,杜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在路上和家丁套了点话。”杨知澄便说道,“后院里的红嫁衣是这宅子大少爷的新妻。她好像在大宅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续逃跑了很多次。”
“你遇到的老头纸人,或许就是这大宅里很重要的东西。你哥哥的事,它们或许知道点什么。”
杜虞思索了几秒。
“行。”他接受了杨知澄的说法,“我们先去找那几个老头。”
“他们应该是住在正房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第94章 桐山街(16)
“好。“杨知澄点了点头。
他们达成了一致。
“我逃走后,那群纸人就回了正房。”杜虞说,“他们好像一直没离开。待会,我们可以从窗户翻进去。”
他看了眼杨知澄:“你从哪弄来的刀?”
“捡的。”杨知澄说,“你也可以捡一把。”
“……”杜虞无言,“我就算了……你还是多加小心,这种地方,武器也不一定有用。”
“我刚才看到正房旁有一扇窗,那扇窗很偏僻。”
“那走吧。”杨知澄攥紧柴刀。
后院和前方的院子由一条窄道相连,此时正有几个家丁零星路过。为首那位穿着和其余纸扎人略有不同,尽管都是纸,但杨知澄还是感觉到,那人的衣服看起来似乎规整些。
杜虞见那几只古怪的纸扎人迎面而来,忙低下头,试图掩盖自己的脸。
他的动作太过明显,以至于那几位家丁隐隐投来了些审视的目光。杨知澄悄悄拍了把杜虞,小声说:“自然点,站宋观南身后。”
杜虞不傻,顿了两秒,便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躲在杨知澄和宋观南的阴影后。
杨知澄揣着柴刀,向来时混进院子似的,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这样倒是完美地融入了院内纸扎人中,乍一看也找不出异样。
院子里的红灯笼依旧在不断地晃动。灯笼上那一张张栩栩如生的人脸嘴巴大张着,像是在惨叫,又像是在呼救。而满院穿梭的纸扎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就好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般,无知无觉地忙着自己的工作。
杨知澄看着那一盏盏未亮的灯笼。上面的人脸十分陌生,但又透着点诡异的熟悉。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在昏暗中,那些灯笼慢慢地转过了半圈。
那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尽皆朝向了他的方向!
杨知澄忽然有些眩晕,他眼前一花,揉了揉太阳穴才缓过神来。
灯笼仍然晃荡着,好像方才诡异的注视只是错觉。
不对劲。
他警惕地想。
正房毫无疑问是宅子的中心,不少纸扎人在门口徘徊。
杨知澄看了眼正房紧闭的窗户,又隐晦地瞥了眼那几个还未离开的家丁,感觉有些棘手。
为首那位家丁又看了眼他们,毛笔画上的简单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杨知澄面色不变,没露出丝毫心虚的神色。
不过好在,那几人没有在通往后院的窄道上过多停留。他们步伐很快,径直向前方祠堂的方向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转角处。
杨知澄碰了碰杜虞。
“跟我走。”杜虞低声道。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只挂在屋檐上的红灯笼。
令人不安的是,灯笼人脸上的嘴似乎张得更大了。人脸五官扭曲,几乎看不出形状。
不舒服。
真的很不舒服。
杨知澄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杜虞带着两人拐进正房另一边的廊道。那条廊道的确偏僻,连零星的家丁都找不到。
几扇木窗紧紧地关着,背面用纸糊了好几层,似乎生怕外面的人看见屋内的场景。
杜虞轻轻地推了推窗户——木窗纹丝不动。
“你等一下,我看能不能撬开。”杜虞扭头对杨知澄说,“帮我放……”
一个‘风’字还没说出口,廊道尽头就突然出现了几个纸扎人。
正是方才在过道上碰到的那几只!
杨知澄猛地回头,为首那穿着不同的纸扎人叉着腰,简笔画一样的脸上露出冷笑:“我一看就觉得这几个家伙不对劲。敢情好,真是来偷东西的!你们几个上,赶紧抓住他们!”
“是!王管事!”跟在后面的几个纸扎人洪亮应声。
它们转过薄薄的身子,举起手中的棍棒,毫不犹豫地向三人冲来!
“你继续!”
杨知澄头也没回。
他挥起柴刀的刀背,向冲来的家丁重重砍去。
刀背落在纸扎人的脑袋上,发出沉闷的怪响。
那触感与最开始他们在库房里打晕的两个纸人类似——不像是纸,倒更像是某种被泡发了很久的尸体,黏腻柔软。
他没有任何犹豫,柴刀高高扬起,三下五除二地砸倒了最前面的两个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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