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褚颜似乎也被那股情绪所污染。
他看到金山银山在自己面前涌现，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在自己手中流转。
万亿负翁的抵抗力最弱，只见他怔怔往前踏了一步，在踩中那铜钱钱眼的瞬间，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所挤压，一寸一寸地缩进那个豆大的孔洞里。
极致的疼痛让他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但他的嘴一张，就被更多的铜钱塞满。
最后他整个人都被拖进那个小小的钱眼里，连一点血肉都没剩下。
褚颜：不是……兄弟，最起码把钱还给我们再死啊。
褚颜的身体因恐惧而战栗着，他看到地上的铜钱也爬满了自己的手臂。
但他的“谨慎”、“遗忘”、“沉默”都已无法使用。
不行，不能被这些金钱吞噬，不能变成像他们一样的怪物……
褚颜握紧裴恒递给他的枪，艰难瞄准，对着老赖变身的怪物，开了第一枪。
冲击力让金钱怪物微微晃了一晃，但这并未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眼看金钱怪物越走越近，铜锈的味道也让褚颜感到迷醉，他的每一寸血液，似乎都沾染了钱的味道。
“还挣扎什么呢？和我一样，沦为金钱的奴隶吧。”那个怪物这样说。
去你的。我虽然爱钱，但也只是为了盈盈，你的这些破烂东西，我不稀罕。
也许是他的心志与怪物的污染产生了有效的对抗，铜钱在爬到他鼻梁的位置时，就停了下来，没来得及蒙蔽他的双眼。
但一道鬼魅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怪物身后，那双永不摘下手套的双手，也勒上了怪物的脖颈。
无数分隔的方框在他手下成型，那似乎是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将怪物的四肢和躯干分隔在不同的范围里。
只见裴恒右手轻轻一握，只闻一阵剧烈的音爆声，怪物被框定的范围便瞬间挤压成了碎末。
啊，不是，有这招你不早点使？褚颜一边吐槽，一边难以克制地昏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最先看到的，就是裴恒那双充满审视的眼。
第44章 联合底层
“我一直在观察你。”裴恒双手环抱, 缓缓道：“在金钱怪物死去以后，你身上的异变停止了。”
“又花了两个小时，钱币从你的身上逐一脱落, 你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一般来说, 异端所造成的异化现象，是无法逆转的。除非送到特殊情况调查局，由官方调查员对你进行‘古神的赐福’。”
“但你却可以进行自我修复, 为什么？莫非你的力量来源于古神？或是，你身上携带着一件sss级的超凡物品？”
褚颜没有回答。他对自己的疑惑, 并不比裴恒要少。
他也没打算跟对方交底。
于是他反守为攻, 道：“那你呢？裴调查员。你那种分割空间的能力，似乎并不属于技能的一种。你的特长, 调查局的人知道吗？”
见裴恒神色微僵, 褚颜笑着道：“那不如这样, 我们互相保守对方的秘密。谁也不许往外面说。只有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继续。”
裴恒没有要到想要的答案，还被他反将一军，虽然有些失望, 但他看向褚颜的眼神, 却增添了几分兴味。
他说：“好吧。不过贺兰先生, 你能不能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一想，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随着他的话说出口，褚颜也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在金钱怪物死后，这里的异变已经结束, 但所有物品都已被污染，散发着污浊的气息，无法再使用。
“我们现在, 可都背着上千亿的债务呢。”裴恒道。
褚颜：“我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但需要你的帮助。”
裴恒问：“你想怎么做？”
褚颜：“最底层的万亿负翁已经死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属于他的洞窟已经消失。我们现在处于深井的最后一层。”
裴恒：“所以……”
褚颜：“你转移部分负资产给我，我在下面留守，你去洗劫我们的上一层，将他的债务拉到和我们一个高度。”
裴恒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因为缺少底层，平台就只能把我们往上送？我们会成为新的最后一层？”
褚颜道：“没错。我们要将阶层一个接一个地消灭，最终实现均贫富，共差等？”
裴恒：“可是就算你拉到底层的所有人，我们手里的还是负债，翻不成正数。”
褚颜：“那就涉及到我的下一步计划了，等到那个时候，我再跟你说。”
看他拿出纸笔开始捣鼓，裴恒问：“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就不怕我把你一个人丢下面，自己跑掉？”
褚颜笔走如飞，说：“你不是要我帮你找人吗？为了清除个异端，你就把我扔了，那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裴恒点头表示赞同，道：“的确。”
褚颜将写好的欠条啪地一下摔到他面前，道：“废话少说，签字吧。”
裴恒利落地进行了负资产转移，然后在平台的助力下，去了上一层。
褚颜丝毫不怀疑他的行动能力，单看裴恒刚才刑讯逼供老赖的手段，就比反派还反派。
这确实是个危险人物，而且他跟官方异能者的手段很不相同。但因为他们此刻有着共同利益，所以现在还能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裴恒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升降平台就降了下来，将褚颜带到上层。
——由此可见，老者口中一个小时才出现一次的平台，也并非那么死板。
又或许是频繁的阶级变动，促使它产生了新的变化。
在裴恒的威逼利诱下，进到他们阵营里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那个曾经开导过褚颜的小老板，也被拉进了他们的队伍中。
他见到活着回来的褚颜，显露出了极大的诧异，似乎没想到他真的能从深渊里回来。
但面对出去的诱惑，他依然兴致缺缺，只说：“我还不如待在这里。”
褚颜一边安抚着平台上的其他人，一边道：“你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他用小老板的话来开解他：“这个深井也像一场游戏，你在这里安逸、平和，不用担惊受怕，但人总归是要回到现实里的。”
“那里也有你的家人、朋友，还有你的仇人。钱这种东西，亏了还能赚，就算一辈子不能东山再起，但你能做到问心无愧，也已经胜过别人千倍万倍。”
“你现在不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用来和深井博弈的砝码。这里有很多人是想离开的，可他们没资本，也没办法。你的加入，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希望。”
小老板沉思着，片刻后，露出释然的笑来，道：“你说得有道理，我跟你们走。”
随着平台上的人越来越多，稀释后的债务越来越少，他们也被带得越来越上。
然而，和负债上亿的老板们不同，欠债几十到上百万的，多是个体户、小生意者，和个人。
他们挣扎在温饱线上，被食欲、情//欲、贪欲等多种欲望折磨，最容易受到金钱的腐蚀。
而在深井之中，“金钱”二字，是足以致命的。
好几次他们眼看着就要把人拉上来，却只能看着对方崩溃为一堆钱币。
然而，因为无法遏止对方的异化，他们连挽救那些人的资格都没有。
也有人不相信他们会带来改变，试图反抗或是跳井——虽然很快就被拦了下来。
而且随着人数的增多，反对的声音也增多了。
“我们本来只欠几十万，你说要平摊，摊下来后我们都得欠上亿，凭什么？”新洞窟里的人这样道。
褚颜：“负债只是暂时的，等我们先逃出去，再来解决这些问题。”
反对者道：“谁知道你们的话有没有信誉。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欠钱，那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我看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们，还痛快点。”
面对这种满心防备，且根本听不进去话的人，用死亡来威胁显然是不够的。
但褚颜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他说：“你以为待在这里就万事大吉了？我们是一路升上来的，这附近有多少人异变成怪物，你应该看得清楚。”
“一旦你们被污染，就完全成为了这个深井的一部分。到时候你们的血肉、甚至是灵魂，都会被这个深井吞噬。”
“你们将失去理智，失去自我。那可比死，还要痛苦千万倍。”
裴恒适时地往上开了一枪，起了很好的震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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