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失去温度的手还残留着一点余温，被他小心握住放入放进被窝，最后又轻轻地扯动被子替老人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沈律转过身面对李婶站着，双手交握身前，微微鞠了一躬，神情肃穆又带着点悲悯。
“节哀。”
“嗯。”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但东邻西舍经常往来，慢慢的也有感情，在听到这声节哀，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再次溃崩，李婶手里攥着纸巾捂着脸，朝沈律点点头。
自小就见惯了生死，沈律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低垂着眉眼走出房间，毕竟外面的事还没了。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之前备好的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迈过门槛走出门口。
见他出来，一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有的是看戏，有的是在等吩咐，有的则是在担心惩罚。
杜明没由来的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咽了下唾沫都缓解不了发紧的喉咙，亲眼看着沈律朝他走来。就进一趟门的功夫，这人的气势完全变了个样，刚才还是冷漠不待见的生人勿近，现在就跟索命的黑白无常。
“你干的？”
仅三个字就压得杜明喘不过气，脑海里不断闪过老人的面貌，脑门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往外冒，顺着皮肤流到太阳穴。杜明不安地望着他，眼球晃动得厉害，脚底一阵阵发着虚，他又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发出声音。
“嗯……”
“啪！”
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一群人的心都被这声吓得错跳一拍，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传来，杜明懵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
“啪！”
“啪！”
连续的两巴掌没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包括杜明，脸上的火辣痛感烧光心底的怒意，瞧着在活动手腕的沈律，只剩下无尽的害怕，他不应该贪图那些房产过来闹的，现在真的是地狱无门闯不出去了。
“你怎么打人啊？！”站在杜明身边的女人看见自己弟弟被打，火气蹭的就上来，刚要上前一步跟沈律理论，就被他一个眼神吓住了腿。
“我这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意思是，你要闹等下连你一起打。
淬了寒冰的眸子从她身上挪开，转向院门看热闹的人群，一群人被看得心里一阵发麻，沉重的空气被一阵接一阵的吞咽声打破。没人在看到沈律走来还能气定神闲的，纷纷别开视线生怕等下对上视线，被连累一起遭打。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只敢在背后说，不敢正面言语沈律的原因。
“你，你，你，你，还有你，都出来。”被点到的人心里不住的哀嚎，而未被点到的人则心里暗喜。
“沈爷您吩咐。”有一个胆子稍大的，走到沈律面前低头哈腰。
“压着他们给老爷子磕一百个头，一个都不许少，磕完就丢出去，下次再看见进村直接打断腿，我负责。”
“得嘞，我们几个一定给您办妥了。”听到不是找他们算账，几人心里瞬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揍他们，而是要他们揍别人，这种事谁会嫌累，谁不想要个发泄的对象。
沈律没管他们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摘下手套就往外走，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他还要准备一番。
刚刚还安静站在一旁的刘洋突然窜了出来：“沈爷，路上不安全我送您回去吧！”
沈律：“……”
众人：“……”
开玩笑吧，这里就属他最不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1章
如果说上个游戏是一个人都不认识的陌生局，那这次就全是见过的熟人局，不论是震惊到下巴快要掉了的刘洋，还是那个被他惩罚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的杜明。
“沈爷您怎么也……这小孩是？”刘洋拔腿跑到沈律身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直勾勾盯着他怀里的婴儿。
刚才他就觉得这个正往他们这边走来的人影有点眼熟，莹柔的月光在油纸伞上镀了一层光，伞面有限撑不住了就往外溢出，顺着长到脚脖的衣摆流淌到地上。
这样的装扮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这么穿，等到伞面抬高露出那张被口罩遮住的脸，心里瞬间就咯噔了好几下。
沈律怎么也进这个游戏了？！
面对他的提问，沈律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一手抱着音召，一手放下伞用胯骨顶着把伞收了起来。今天要带音召出门，他不能像往常那样提手提箱，只能换个背包背着。
见他行动不便，刘洋下意识接过那把油纸伞，目光一直停留在婴儿身上，白嫩嫩的小脸面无表情，嘴里咬着一个奶嘴，怎么看怎么别扭，然后脑子一抽问出了心里特别想知道的事。
“孩子他妈呢？”
“……”
平和的表情凝固在沈律的脸上，如果不是油纸伞在对方手里拿着，他应该会直接拿着抽过去。
刘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臂挽着那把油纸伞紧紧搂进怀里，新挂上去的铃铛坠在外面轻轻晃动。
“不对不对，沈爷您都没对象，怎么来的孩子？！”
“……”
要是再不解释的话，等下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没脑子的话。
沈律深吸一口气，眨了下眼，示意他靠近一点。刘洋不明所以，躬着身偏头靠近，下一秒脸颊就被人用力捏扯。
“嘶，疼，沈爷疼！”
“道具。”
“啊，道、道具？！”刘洋捂着生疼的脸颊，刚惊呼出声，小腿又挨了一脚，“我错了，沈爷，我错了……”
沈律默默翻着白眼，目光投射到前方，从刚才杜明就一直在瞪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那边怎么回事？”
“也是头次碰见，看样子应该也是老玩家了。”刘洋也顺势回头看一眼，回想着刚才偷听的话语，那是只有玩家才能听懂的暗语。
昨晚才见过面，又闹了点事，刘洋跟杜明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直接再干一架，不过这是游戏里不能因小失大等下白白丢了性命，只能先将私事压下等下再趁机报复。
“不过沈爷您怎么也？”刘洋回神，古怪地盯着露出来的半张脸。
“那你呢？”
“我？”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还被反问了，刘洋懵了一下，眨眨眼回想自己当初进入游戏的场景，“不知道啊，稀里糊涂就进游戏里了，不过听说通关到最后的玩家能获得一个实现心愿的机会。”
“实现心愿？”比那些推销的三无保健品更离谱，脑子正常的谁会信。
“沈爷玩了几场？我这是第三场。”
没想到刘洋已经玩了这么久，沈律从他胸前的【玩家3】铭牌收回视线：“第二。”
“沈爷，这游戏要千万小心，有时候身边人都假冒的。”
被他这一提醒，沈律转眼就想到那个衬衣青年，坐在桌上冲他挥手的画面。确实，恶鬼会篡改玩家的记忆，不过……应该不会眼拙挑这么个傻大个假扮吧？
刘洋被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沈爷您这什么眼神呐？”
“那你不怕我是假的？”
“应该不会，没人会像您这样打扮……”一出口，刘洋瞬间就后悔了，不是因为沈律又揍他，而是沈律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着装多少都有他年少顽劣导致的原因。
“您怎么不穿个轻便一点的服装，等下要是有要跑动跳跃之类的，先不说孩子，就着大褂都限制行动了。”
内心有愧是有愧，但性子耿直的刘洋还是直言不讳，然而下一秒就被沈律一句话噎了回来。
“你觉得我有？”
“等回去我就给您买个十身八身的，随便换着穿。”
“……”
看着豪迈，又透着一股子难以忽视的憨厚，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
沈律垂下眼眸，往上掂了下怀里的音召，迈出步伐往人群走去。
“沈爷您等下别说话，剩下的交给我，只要那孙子敢跟您叫板，我让他一秒回顾昨晚的经历。”
“嗯。”
杜明虽然看着壮，但实际上都是一堆肥肉堆积而成的，个头也比刘洋矮上一大截，比上个游戏的虎哥还不如。
沈律不担心这个，倒是有点好奇怀里这个道具宝宝具体要怎么使用。从带回去之后他就一直这个状态，说是不用照顾他，但喂到嘴边的米汤也都喝进去，一天除了睡就是躺。
哦不，还是有动的，比如不知何时用什么力量给他清洗那身换下来的带血的旗袍，而且还能煮一桌饭菜等他回去吃，这些都是在他忙完老人的后事回家才发现的。
家里除了他没人敢进去，也没人这么好心帮他做这一切，就算是来往频繁的刘洋没他的允许都不敢入内，那能做这些的只有这个迷一样的小孩。
到底怎么办到的呢？
沈律冥思苦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什么合理的理由，直到傍晚的时候从他手中又发现一张小纸条，才知道晚上又要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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