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系统让唐酥提前离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谢琢玉总觉得有点怪。
而谢琢玉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时空里，唐酥正一下又一下地抚平那道被写在雪地里的字迹。
这道字迹不是他写下的。
唐酥伸出手，他拼命地想将这行字迹抚平，想告诉谢琢玉他没有写过这种东西，他也没有离开副本。
可是他做不到，他伸出手去触摸雪地，却只触摸到了一片虚无。
他就像是被整个时空抛弃了一样，他的呼吸他的触摸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讲，他不过是一处虚无。
【上帝，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酥糖在一瞬间就变得透明起来，像是空气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酥糖的任务完成了吗？谢神的任务完成了吗？】
【回楼上，谢神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你们也看到了，谢神接到了完成任务的通知。】
【我不理解，小酥糖的任务是“保护《尚书》全本”，谢神的任务是“保护玩家‘苏唐’”，现在谢神的任务都完成了，那么小酥糖的任务也应该完成了才对。为什么小酥糖没有被传送到永无乡？】
【因为这是“副本虚无”。】
【艹？？？？？圣子？】
【圣子，你终于出现了，快说说，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副本虚无又是什么？】
【副本虚无是一种很少见的情况，少见到在目前为止的所有已知副本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图书馆中有记载，我们翻遍了图书馆的所有藏书，终于找到了这种情况。】
【所谓副本虚无，就是系统在副本中给了玩家两重身份。只有当两重身份是重合的情况下，玩家才是真实存在的。】
【啊？？？圣子，你能不能说人话？听不懂。】
【……就拿这个副本来举例吧，在这个副本中，小酥糖经历了五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中，他是安平君之子苏唐；
第二个板块中，他是郑国的后人郑襄；
第三个板块中，他是伏胜弟子苏唐；
第四个板块中，系统没有给出他确切的身份；
而在第五个板块中，他是章邯的后人章晚。
这是小酥糖在五个板块中的五个身份，这五个身份都是不同的。但实际上，在我们都不知道、甚至小酥糖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还有另一重身份：苏唐。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们究竟能不能理解，或者我们可以将两种身份起个名字，五个板块中的身份是小酥糖“明面上的身份”，而“苏唐”这个不在板块中的身份则是他“暗地里的身份”。只有当这两个身份重合的时候，“苏唐”这个人才是真实存在的。】
【啊，我好像明白圣子的意思了。小酥糖第一次身体变成半透明的时候，就是他是郑襄的时候。】
【对啊，楼上一说我想起来了。小酥糖在副本中叫做“苏唐”的时候身体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可当他是“郑襄”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呈现出半透明的情况。只是当时只有一个晚上，可能小酥糖自己都不知道。】
【是了，小酥糖现在是“章晚”，不是“苏唐”，两个名字不符合，所以小酥糖就不存在于这个副本中了？】
【妈耶，怪不得叫副本虚无，这不就是说，小酥糖在整个副本中都是虚无的吗？】
【对，你们还记不记得，李斯记得小时候的玩伴“苏唐”，却不记得好友“秦方”和小孩子“郑襄”，因为“秦方”和“郑襄”本来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我不懂，那为什么伏胜记得谢神和小酥糖所有的身份，伏蹇和伏羲娥却连“苏唐”也记不住？“苏唐”不是真实的吗？】
【因为那个时候的“苏唐”已经被“郑襄”影响了。
第一个板块中的“苏唐”从始至终都是真实的，所以李斯能记住；
可到了第三个板块，真实的“苏唐”已经是被虚无的“郑襄”影响过的“苏唐”，所以伏蹇和伏羲娥记不住“苏唐”。
到了第四个板块，系统更是没有明确地说过，小酥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所以到了第五个板块，伏蹇和伏羲娥依旧记不住小酥糖。】
【妈耶，好复杂，听不懂。有没有大神总结一下，现在小酥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他要怎么面对？】
【小酥糖现在就是被系统“虚无”了，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结果是他死在副本中，最差的结果是……】
【我们所有人都将忘记他。】
第79章 授经图
【我们所有人都将忘记他。】
圣子的这句话直接让所有观看直播的玩家都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弹幕都在这个时候静止了几秒钟，直播间出现了几秒钟罕见的空白。
随后，弹幕再次爆炸：
【我们都会忘记他,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系统会更改我们的记忆，让我们都忘记小酥糖的存在吗？】
【小酥糖的存在会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也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妈耶, 这么一想好可怕啊。死了都没人记得, 这可真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们所有人都将忘记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将不会记得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小酥糖会死。】
【？？？】
【圣子, 你在说什么？】
【是我看错了吗？】
【我觉得我和圣子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
【小酥糖还活着，但是我们都忘记了他，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说，以后小酥糖不论出现在哪里, 我们都不会记得他的意思是吗？】
【也就是说，小酥糖如果没能成功地离开这个副本, 那么即便他回到永无乡了, 我们也不会知道, 因为我们根本就不记得他。】
【是不是我们也看不到小酥糖？小酥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 明明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是别人就是看不见他？】
【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 可是你们都看不见我。妈耶, 代入一下简直要窒息了。】
【啊啊啊啊啊啊, 谢神, 你别在这个时候离开副本啊，哪怕你确定了小酥糖的死讯呢？哪怕让小酥糖确定死了，也别让他这样活着啊。】
被直播间观众注视着的谢琢玉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雪地上的这行小字，最终，他在所有直播间观众紧张的注视里，缓缓地伸出手……
唐酥看着谢琢玉逐渐伸向他光明的未来，紧紧地抿住了唇。
他知道，谢琢玉的选择没有错。在以为唐酥已经安全的情况下，谢琢玉没有理由选择留在副本中，毕竟留在副本里的结果，可能就是死亡。
只是……还是有些意难平。
唐酥抿着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琢玉看，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委屈。
“你看，他不要你了。”
缥缈而空灵的声音响起，唐酥知道，这是祂在说话。
祂说：“谢琢玉要离开了，他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唐酥淡淡地垂下眼，说道：“这难道不明显吗？”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耐烦，像是用尽全力才将那句“你瞎啊”咽了下去一样。
祂：“……”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被唐酥怼了。祂已经习惯了被唐酥没好气地对待，因此没对唐酥的不耐烦产生半点的动怒。
祂继续说道：“谢琢玉都不要你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唐酥问：“你什么意思？”
祂说道：“加入我吧，和我一起杀了这些讨厌的人类，还给世界一个美好的未来，不好吗？”
唐酥：“……”
唐酥有点好奇：“你怎么还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祂：“……”
算了，习惯了。
祂刚想要继续忽悠唐酥，却被唐酥抢了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祂愣了一下，随即便问：“你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你的，全都会告诉你。”
唐酥也不客气，他说：“第一个问题，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副本看上去难度这么大，但认真算起来，其实很简单？”
唐酥将《伏生授经图》这个副本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
“在第一个板块，我是安平君之子苏唐，谢哥是安平君派来救他的妻子和儿子的侠士谢先生，我们遇到的问题是齐襄王派遣将军悉越前来杀死苏唐。”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悉越被我三言两语就唬住，君子风骨作祟，不肯杀死幼儿。后来齐王派遣的齐技击也并没有与我们碰上面。”
“所以，表面上来看，我们危机四伏；但实际上，所有的问题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可以说是毫无难度。”
“第二个板块，我是郑国的后人郑襄，谢哥是秦国细作秦方。我们的身份看似对立，实则在第二个板块中，我们的经历简直是更加简单——我们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度过了第二个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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