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酥复又看向瀛洲:“蓬莱、方丈、端木遗风都在那里吧,你为什么没有送他们出去?”
瀛洲笑了起来。颜色鲜艳的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像是盛开的花不甘寂静地衰败,于是在腐烂的前一秒,用最热烈的声音宣告自己的存在。
瀛洲说:“因为如果我把他们送出去了,那么副本就结束了。这个副本并没有对输家有任何惩罚,副本一旦结束,你们就能离开了,这样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事已至此,我便不瞒你们了。”瀛洲的眼底有光,明明说的是死生大事,他的语气却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瀛洲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在此地活了四万八千年,早已受不了无穷无尽的孤独,因此在系统找上我的时候,我答应了系统的交易——”
瀛洲缓慢地说出了和系统交易的内容:“系统带我们去一个充满人声的地方,而我则成为系统的属下,帮助系统做任何事。”
他加重了“任何”两个字,像是生怕唐酥漏听了这两个字,还对他抱有幻想。
唐酥将瀛洲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才问:“所以,和系统做交易的人是你,蓬莱和方丈都不知道?”
瀛洲点头又摇头:“他们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我们都成为了系统的奴隶。”
也是,再怎么无知单纯,也不可能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他们从无尽的孤独中走了出来,自然要付出些别的代价。
蓬莱看似完事不管,方丈看似天真憨傻,但他们能在封神榜上留下姓名,总归不可能是真的傻白甜。
而现在,唐酥要面对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瀛洲和天予都要杀谢琢玉,而他是不可能冷眼看着谢琢玉一个人腹背受敌的。
唐酥故意拉长了音,长长地叹了口气:“谢哥,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倒霉,《阿房宫》里顾识风想杀你,《梦游天姥吟留别》里,瀛洲和天予也想杀你。”
他故作叹惋地问:“到了下个副本,又有谁想杀你?”
谢琢玉想了想,给出一个很靠谱的猜测:“也许我在这个副本里就死了,根本活不到下个副本。”
唐酥:“……”
完了,我竟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谢琢玉也学着唐酥的样子拉长了音,手中配枪指向瀛洲,“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努力抢救一下,万一我还能活着出去呢?”
被谢琢玉的枪口指着,瀛洲丝毫不见害怕。他轻轻地挥了挥衣袖,仿佛舞者在舞台上轻扬水袖,带来极致的视觉美感。
但唐酥却发觉,在瀛洲的动作做完之后,他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地壳开始了运动,眼前的世界都昏花起来,唐酥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谢琢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唐酥的胳膊,才避免了唐酥摔倒在地的窘境。
唐酥扶着谢琢玉的肩膀,问:“谢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谢琢玉挑眉,说道,“我没你那么聪明,解决不了面前这个问题,所以我决定……”
在唐酥好奇不已的目光中,谢琢玉施施然补上了后一句话:“解决出问题的人。”
唐酥:“……”
很好,简单粗暴,还真是谢琢玉一贯的风格。
还没等唐酥继续发问,谢琢玉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接按动了扳机。
砰——
子弹穿越虚空,冲着瀛洲飞去。
但在半途,子弹在空中分裂成无数个,直接形成两张子弹网,一张飞向瀛洲,一张飞向天予。
天予:“???”
生活终于要对我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下手了吗?
天予瞬间抬起手中的玫瑰权杖。玫瑰权杖的顶端盛开出无数朵玫瑰花,玫瑰花争相吐艳,似乎在等着将子弹网一点点地吞噬殆尽。
就在这个时候,谢琢玉已经直接背起行动依然不便的唐酥,飞速飞奔向了不远处的奈何桥。
这是唐酥的决定,谢琢玉之所以一秒钟就被说服,是因为唐酥说:“他们很有可能是玩家。”
系统明文规定,副本中禁止玩家们直接相互残杀。换而言之,你可以偷偷弄死某个玩家,但绝不能将这个行为进行得太过正大光明。
唐酥迄今为止,根本没有见过天予和瀛洲的基础面板,所以,天予和瀛洲究竟是不是玩家,这真的很难说。
但如果他们真的算是玩家的话,那么谢琢玉就绝不能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天予和瀛洲不知道得到了系统的什么保证,或许他们本来也不想活了,总之,他们对谢琢玉出手出得毫无保留,像是一点都不担心杀死谢琢玉后,他们究竟会不会面临可怕的惩罚。
但天予和瀛洲不怕死,谢琢玉却不能这么莽干。就算要死,那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价值。这样中了系统的计策,死得这么憋屈,算怎么回事?
所以谢昏君听了唐奸妃的“谗言”,决定换一种方式莽干——
他背着唐酥踏上了奈何桥,这座传说中用来摆渡灵魂的奈何桥。
原本澄澈的水桥已经在昏暗天色的映衬下变得明灭起来,但唐酥依旧能看见水桥上有流光在浮动。远远看去,那些浮动像是一朵朵正在盛开的花。
也不知那是什么?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
唐酥还没来得及细想,谢琢玉就已经背着他来到了奈何桥旁边,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一步踏上了奈何桥。
只不过一步踏上奈何桥,无妄海便沸腾起来。明明远看还是湛蓝一片的海水近看竟是浓重如墨的深黑色,看着便散发着浓浓的死气,充满着腐烂的味道。
水桥上的浮动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恶鬼,在瞬间移动到谢琢玉的身旁。唐酥低下头,才发现,这些浮动像是纯白的雾气,又感觉里面好像还存在着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光从外表看去,这些浮动是真的很漂亮,真像是长在桥上的花。
转瞬间,这些浮动便没过了谢琢玉的脚背。
唐酥敏锐地注意到,在这些浮动纠缠上来的时候,谢琢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哪怕只有极其微小的一瞬,甚至连半秒钟都没到,谢琢玉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可唐酥还是知道,谢琢玉出事了。
他被谢琢玉背在背上,双手揽着谢琢玉的脖子,头搭在谢琢玉的脖颈处,鼻尖全是谢琢玉身上传来的清淡的味道。
唐酥忍不住抱紧了谢琢玉的脖颈,问:“谢哥,你怎么了?”
谢琢玉还没说话,唐酥便抢先说道:“我不要听什么‘我没事’、‘没关系’之类的敷衍,我要听实话。”
身下的谢琢玉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
唐酥趴在谢琢玉的背上,这样的姿势让他并不能做出很大的动作。他只能微微偏头,去看谢琢玉的表情。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谢琢玉的侧脸。微薄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并无半丝笑意,一点都不见素日以来掌控全场的意气风发。
唐酥甚至看到,谢琢玉的唇色都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白,像是被风干的玫瑰花,不过一点点的微风,就能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琢玉的身上果然出事了。
半晌,谢琢玉苦笑一声,说:“我就不说了,怕吓到你。你要是不害怕的话,自己低下头看吧。”
隐隐约约间,唐酥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微长的指甲刺入了血肉之中,留下一个个弯月一样的痕迹。
唐酥逼着自己低下头,就看见谢琢玉被海水没过的脚背已然变成了森森白骨。白骨之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血肉残留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制作了很多年的标本。
可是白骨之上,那些似白非白、似黑非黑的浮动却在脚骨上缠绕,像是腐蚀了血肉还不算,要将骨头一并腐蚀掉才甘心一样。
唐酥的眼眶红了起来:“谢哥……”
“你可别哭啊。”谢琢玉的声音中满是轻松,像是双脚都变成白骨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上翘,微小的弧度却足以让唐酥想象得到,谢琢玉的眼中现在应该满是温柔的笑意,也许还带着晶亮的光。
就像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那样,自信、强大、温柔,没有什么危险会让他无法度过,也没有什么困难会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谢琢玉甚至还能继续调笑他:“你要是哭成了花猫,一会儿被端木看到,没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可别害我风评被害。”
明明是这样欠揍的语气,明明是这样让人忍不住想揍他的内容,可听到谢琢玉的话,这一刻的唐酥却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忍不住低下头,将头埋在谢琢玉的脖颈间,小声说:“谢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谢琢玉没有回答。
就在唐酥以为谢琢玉根本不会回答他这样矫情的话的时候,谢琢玉突然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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