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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_探鸽【完结】(90)

  往上走。

  我来到鹤翊和我的房间,没有当初贝壳沙发,两个人躺下会显拥挤的小床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被收走了时钟、日历,试图抹去时间,装潢简单干净甚至称得上温馨的两室一厅,里面有岛台、小厨房,还有一直藏在隔断柜,被收起来的轮椅,他甚至在家具边角安上了防撞角垫。

  “鹤翊很喜欢抱你去晒太阳,隔三岔五晒晒,跟养小草似的。”

  “你喜欢趴在他背上,晒着晒着就睡着了,说好养活也挺好养活。”

  黑衣人对我们的事情颇为了解。

  我转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放下帽兜,取下口罩,大喊一声:“surprise!”

  张阿明笑得牙晃晃,七月流火的天气,脑袋闷一头汗,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比从前高些,但还是矮我一点。

  我忍不住跟着他笑,三年未见,我还想着这辈子大概率不会和张阿明再相见。

  他很快就回到从前和我无话不谈的状态,说他只比我早一个月来到游轮。

  据说当初鹤翊遣散了一大批人,包括他。张阿明被他安排到国外不为人知的地方,无法被任何人找到,两人约定,如果被人找到,绝对不会成为别人的手下,他将誓死追随鹤翊,听从他的调遣。

  鹤翊遣散了人后,开始公然和章鹤对抗。

  新闻里的报道全都是鹤翊的手笔,他私下里联合警方和媒体,利用当初在红枫内部工作所收集到的证据,成功让立华和红枫进入调查,立华率先被定罪,立华集团在章华镖上位之前就已经存在多项违规违法操作,要拔掉这棵根深蒂固的树,势必会波及一大批人,树敌是在所难免的。

  鹤翊这个计划施行起来没有那么简单,时间长,难度大,只能先让身边人离开,才能大展拳脚。

  立案调查的过程很顺利,但章华镖实在狡猾,早在抓捕前就带着鹤立枫出逃。

  张阿明怀疑我莫名其妙遭到暗杀,极有可能是章鹤其中一人下的狠手。

  我是属于飞来横祸。

  洪森和章华镖多年好友,受鹤翊邀请来到游轮。在洪森眼中,鹤翊想借合作让红枫东山再起,可这人阴恻恻的让人难以捉摸,又听传闻此人是想借自己的手套出章华镖的行踪,抓到一个章华镖,就能带出一个鹤立枫。这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鹤翊要的恰好就是一网打尽。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有张阿明最清楚,现在他告诉了我,我一时心绪难平。

  一个月前,张阿明看到新闻报道,周游世界半圈后,决定回到鹤翊身边帮忙,没想到三年后的鹤翊和佟青山大变样。

  佟青山丢外头滚一圈灰扑扑地回来,只剩半口气。

  鹤翊陪着他转了一轮,居然开始演起戏。

  跟在我的身后,试探着望闻问切,成了半个医生,谨遵医嘱:如有病情加重情形,务必加倍剂量。

  果然爱情让人疯魔,张阿明敬而远之。

  两人都不好过,鹤翊极少透露佟青山的动向,张阿明闲得要命,跑出来看我这个老友,轻而易举搜查到我的行踪,跟着我走,提前一步到游轮前等我,势要让我看清全貌。

  ——

  日光下沉。

  张阿明问我还有什么想看的。

  我看着海浪缠绕船身起伏的海面,最后说,我想回别墅。

  我重新踏上红枫山,枫叶由红转绿,郁郁葱葱。清新的泥土味从风里传来,当年偷跑的狗洞被杂草填满,差点就要看不见。

  没过多久。

  那间小小别墅开始露出来。撤去了铁丝网,看起来无害,又因为方圆数十里人迹罕至,它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上锁了,鹤翊应该不在。

  我和张阿明齐齐翻墙入内,猫着身贴着墙缝走,活像入室盗窃的贼。

  直到张阿明突然说:“鹤翊还在外地办事。”我们才恢复正常走姿。

  里面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什么都没变。

  走到原先的房间里,衣帽架上有件很洗得发白的牛仔蓝外套,没有什么磨损程度,在口袋纽扣上,别了个黑毛球挂件,秃得只剩下个球,像是时常被人取下来放在手里盘盘盘。

  厅里传来张阿明的打呼声。

  视野里有什么冷光刺眼,我踱步过去,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发现从前的后院,多了个我意想不到的东西。

  微风中摇曳如海浪波纹的巨大的龟背竹。

  它原本早已死在了当初那场大火之中,远远看去还能看出当年的焦土。

  什么时候种的。

  当年承诺说会把龟背竹还给我,原来是等在了这里。

  ——

  我僵硬的转过头,书桌下,鹤翊前不久收拾保险柜清出来的上锁铁盒。

  我蹲下身,拿起来,手在密码锁上转了好几次,试探几次,全都解不开。

  迫切的想要知道全部,迫切地想要砸碎鹤翊带来的假象,迫切地想要知道这空白的三年里,他有没有过得比我差。

  我从客厅玄关柜里翻出铁锤,关上门。

  对着面前铁盒上的锁反复砸。

  不知道砸了多久,那被我砸得稀巴烂的锁头终于脱离锁环。

  我扔掉锤子,手上还有因用力过猛的颤抖,取下锁,我轻轻打开,中间的黑色首饰盒粗糙得不起眼,却因位置太居中,看起来位高权重。

  我把它拿起来,拇指拨开。

  亮出的是一枚血迹干涸的断戒,和一枚完整的素戒。

  内圈映入眼的,还是“新生。”

  我抱膝坐在窗台前,旁边是砸烂的盒子,手里则捏着首饰盒,出神地望着楼下的龟背竹,任由窗帘在我的背后扫荡。

  天彻底黑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有响动,紧接着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半个小时后,房间门开,没有开灯,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寂静中多了个人的呼吸,但他显然没有发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冬冬。”

  我后背一僵,以为他真发现我了,掀开帘准备和他面对面,一撩开,发现他背对着我,开了个小小的床头灯。

  我试探着弄出一点声响,摇锁头,拉椅子,他还是无动于衷。

  睡那么死,我大胆起身,来到他身边。发现他陷入昏睡,眉目间透着疲乏。发梢还挂着水珠,头发微微卷着。

  手指轻轻拨开他的额发,眉尾亮出一截小的断眉,我摸上去,触到的是温热的肌肤。

  我清楚这是我当年用玻璃瓶子砸出的杰作。

  时间从来没有变过,始终在往前走,像鹤翊这个永远无法被遮盖住的断眉。

  心念微动,忍不住腹诽起他。

  鹤翊你未免也太过守旧,三年时间,就是猫都生出几轮崽了。

  我听到我发沉的呼吸,这瞬间很想笑。

  胸中翻涌着情绪,想笑出声,嘴巴却忍不住一瘪,胸腔中涌出来的是鼻间的酸意和渗进唇缝的眼泪。

  只有你,全世界只有你什么都不变,什么都不想变,和我一样困在过去。

  第78章 索恩

  我在鹤翊另一侧躺下,离他仅仅半臂距离,睡了有史以来最沉的觉。

  沉到被鹤翊抱住都无知无觉。

  睁开眼,他说:“你跑家里搞破坏。”

  我掀开他放在腰上的手,说我只是走累了停一停,是张阿明带我来的。我没有就他骗我的事问下去,他似乎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

  我们难得默契,想要将这件事不了了之,对于我起床走人,鹤翊也相当难得地没有任何挽留。

  外边的张阿明已经收拾完毕,见我出来问我不再睡会。

  我说不了,我要去找樊宇同。

  他瞪大眼,“这手术只有一天保质期?你又犯病了??”

  我说我只是想见下那个人,活在别人影子里那么久,坦白说是种可悲。我感激的同时,也抱有歉疚,真要说对不起他的人,我算其中之一。

  张阿明陪我回到医院里。

  路上碰到了几个熟人,所谓的洪森,也并非是我的仇人,他只是个恰好剃了个光头的泰国黑老哥,锃亮的脑袋照出我的病因——脸盲,和粉蓝作用下,无限放大的心结。

  我把对仇人的恨,对死者的愧疚,全都投射到了相像的人中。

  难怪当初鹤翊看我的眼神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一度给我加多两包药。

  张阿明又要问了,“那为什么你没把其他人当作鹤翊。”

  这问题我倒是真的想过,“可能是他这张脸,确实没人可以代替。”

  张阿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我来到原先的病房,病床上的人皮肤是比较白的,五官周正,气质有着和樊宇同相近的正直。但如他所说,他们最不像的就是眼睛,饭桶的眼睛是偏圆的,像几个月大的狗狗眼睛;眼前这个人,眼型偏尖,要比饭桶多一丝精明和机警。

  即使他有心利用我,我依然会感激他的配合和不忍,如果他想害我,早在之前见到我的第一天,就可以将我骗出去,借此威胁鹤翊:“这人现在在我手里,识相的话交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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