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开始激动起来。
“钱顶什么用,我只想要解药!
“没有解药,我和我爸都必死无疑,白秋已经彻底垮了,我不想连命都没有,他要抓章华镖,我只能拿你做威胁。”
“我只知道这么多,非要说的话,从头到尾都是鹤翊在骗你,他骗你还不够,要拉着所有人骗你。”
我无法接受。
除了重生。
还能是什么。
时间可以倒退,我可以回到从前,像出租屋的电视里,循环播放的叮当猫的时光机。
我可以像大雄那样,回到我所想要的时间,逆转那些既定的结局。
“你……”他欲言又止,给我指了个方向,“你如果还是不信我,可以直接去问前段时间你去复查时的那个医生,苏眉,她知道关于你的全部。”
我没有勇气听下去,久违的难过,像是海底中的沉沙,沉寂多年,忽然被人砸下一颗石头,沙雾便铺天盖地袭来。
眼泪掉下来。
砸在他扣住我的手背上。
他再喊我名字时,我已经放开他的手,夺门而出。
——
苏眉。
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苏眉身上。
来迟的鹤翊拦不住我,我闪身从他身边溜走,逃跑的路途顺利异常,我成功出了医院的门,脚下从摇晃波澜的海面变成了结实的地。
抬头望高楼耸立,那些记忆里矮小泛黄的建筑,在这刻改头换面。
我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
一心只想着找苏眉。
徒步走了三公里,打了公交、打了出租车,过了不知道多久,司机停在了治疗中心的门口。
里面人不多,零星几个患者、家属在偌大的空间里穿梭来穿梭去。
没有鹤翊的陪同,我站在此处,开始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
空气弥漫淡淡的消毒水味,一到饭点就会冷清的门诊大厅,还有我从前,总是提着一袋子药回家的配药房。
如果不久前的我再仔细观察或许就能发现,那天带我去复查的鹤翊引我走去的,正是这家医院的侧门。
我怔然很久。
直到门口站了个年轻人,穿着红黄色的志愿者服,见我杵在门口迟迟未动,上前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有一瞬间,我甚至还怀疑过这个人的真假。
“我要找苏眉。”
志愿者没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找苏眉,精神科的苏眉。”
志愿者叫来另外一个人,两人对着手机讨论片刻,最后确定地对我说:“精神科没有这个医生,你是来复诊的吗?诊疗卡号多少呢,我们可以帮您查记录。”
“是个女医生。”
“那秋水呢?有没有这个名字。”
“苏秋水医生吗?她今天在,我带你去找她,怎么称呼您?”
“我姓佟。”
“啊。”他忽然叫了一声,有些紧张地询问,“是儿童的童?”
心脏不自觉抽动两下,仿佛被人挑起了神经,在他热切的注视中,我摇了摇头,否定他的猜疑。
他虚惊一场,“吓死我了。”
我继续看他,他看出我的困惑,笑着解释:“我刚来没多久,这位姓童的患者是苏医生负责了很久的病人,因为身份比较特殊,资料信息一直没有录入过医院系统,他每次来医院,都直接交由苏医生亲自诊治,不用走挂号排队之类的流程。但是最近他有阵子没有来,苏医生吩咐我们,如果有遇到这个人,务必第一时间通知到位。”
五楼,与康复中心遥遥相望的对面,是志愿者所说的,苏秋水的诊室。最后一个病人从她的诊室出来。
我敲开她的门,走进去,看见了此刻戴着口罩的她。
记忆里那双始终温和地,如同湖水般沉静的眼睛,朝我投来视线。
——
我想起我和治疗师的见面。
鹤翊放走我没多久,粉蓝毒性开始生效。我开始难以入眠,即便入睡,也会经常梦到以前的人和事。先是鹤翊,然后是父母饭桶……还有躺在血泊中的蝴蝶。
脑袋的昏沉和身体发热严重影响工作和生活,某天房东大爷约我摘他后院的土豆,门铃响起,我还没走到门口,人扑通一声倒地,再醒来,已经到了医院。
医院布置总是大差不差,我光记得了遇见过的人。
治疗师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因为我的病症复杂,我需要定期找她复查治疗,从生理,再到心理。
我最记得她的眼睛,有让人感到平静的魔力,我从未问过她全名,见面第一天自我介绍,她让我叫她陈医生,记住她姓陈就好了。
过去和现在的眉眼,就这么因为太过相近,重合到了一起。
面前的医生,从我凌乱的衣着和沉郁的神色里猜出几分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对我进行询问,让我坐下,让志愿者离开,并带上门。
我坐在诊疗室里。
她递给我一杯水。
我盯着轻轻晃动的水面,忽然在心里打了退堂鼓,期待可以重新缩回壳中,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半分钟过去,我最终选择开口,已然无法再浑噩下去。
“你也是鹤翊安排的,对吗?”
我听到她口罩下轻轻的一声叹气。
随后,她解开口罩,整张脸露出来,看着我。
苏眉、治疗师、秋水。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好久不见,童乐,最近还好吗?”
第75章 陪你走你渴望的路。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响,苏眉下意识望过去。
“不要接,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
我把她的手机反扣在桌面,哪怕上面只是一串虚拟号码,备注都没有,我依旧确信那是鹤翊没有错。
苏眉默许我的动作,摁下关机键将手机静音,做好了和我坦白的准备。
两年前,从我离开后,鹤翊对我的关注只增不少。
在我病发后,鹤翊请来她作为我的固定治疗师,一方面是对她还算知根知底,可以全程关注我,随时报备关于我的情况,另一方面她医术精湛,在研究粉蓝解药这件事上有所成效,粉蓝无论是第几代,都没有彻底根治的特效药,但她配出的药再到后来的蓝水,可以有效缓解我的病症。
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参与我近两年的治疗,我毫无察觉,只觉这位陈医生靠谱踏实,医者仁心,钱都少收我大半,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只是这种好转放在她眼中并不算见效显著,后来,她告诉我,要开始采用新的治疗手段,对我进行催眠,来探查病因。
催眠中,她发现了我的世界住着几个人,父母、樊宇同,还有个对我影响最深,一提起来就会应激,导致治疗不得已中断的,鹤翊。
她只好将这个鹤翊暂且搁置,转了个弯继续催眠治疗,偶然发现,我一直在和某个人沟通,也就是我的那位房东大爷。
大爷是个神奇人物,退伍老兵活大半辈子,儿孙给他买了个带院子后花园的平层,他住进去,成了个有钱的空巢老人,因为日子太安静,给旁边的房间单独隔出来,贴了出租信息,简介上简单两句:一房一厅,等待有缘人。
有缘人是我,我回到清溪老家在这里落脚,排斥太热闹的街市,挑起偏远老小区的屋子,房子干净整洁,再一问价格直逼跳楼价,就是房子死过人我想也是值了。
我住进来,大爷热情,初见第一天就快把我祖上十八代询问了个遍。过了半年,大爷远在国外的儿子被诈骗了数十万。他差点就要掏出全部家当把人赎回来,让我搬走卖房的道歉信都到我手里,在我的帮助下,来到派出所报案,才发现儿子活得好好的,钱袋子也捂得好好好好的,一个拙劣的合成视频让他慌不择路。
一直到我被捅死在墓前的前天晚上,他还在约我第二天要不要去钓鱼。
苏眉冷不丁道出一个事实。
“房东早在报案后没多久,就被接去国外和他的孩子生活,往后的大半年时间里,你所见到的房东,只是一团空气。”
沉默中心跳在耳膜叩击,原来我是病得不轻。
——
苏眉由此发现我的病情加重,而导致这一结果的问题根源,来到了鹤翊身上。
此人的存在无异于将我的精神世界打碎再黏合,粘得七零八落,记忆和往事被割成一道道的条,失序和混乱长存于脑中,全靠不断的臆想和粉蓝的迷幻药性,我才能费力重拾生活秩序,在其中的裂缝里夹缝生存。
苏眉解得了粉蓝的毒,却难以根治这种心病,我的内心筑起城墙,鹤翊成了唯一可能打开的钥匙。
与此同时,鹤翊与章鹤二人的斗争已近白热化阶段。我离开一年后,红枫和立华仿佛被人大开杀戒忽然炸开,来到我的电视机里。
齐齐卷入那些人命悬案的调查中,新闻报道里全是对于红枫立华的恶性报道,章鹤二人出现在新闻头条上的频率比他们出现在酒会的频率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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