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森听罢,身子慢慢滑坐回沙发上,后面就没有出现太过失态的局面。他平静下来,手攥着合同,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才松开手,纸张一角快被捏皱成团。
鹤翊不再停留,从椅子上起来。
向他宣告:“三天后,邮轮靠岸,我们回到红枫继续商讨接下来的细节,近期就先不要回国了,毕竟合同在身,你回去的话,应该也不好解释吧。”
“鹤翊!”洪森又被激得从沙发上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外头的人可在传是你逼走的章鹤,说你白眼狼,亲爹都不放过!要我和你合作,我怎么可能信得过你,如果不是看在老朋友的面上,我不会上你这贼船!”
“洪森,我是诚心和你合作,鹤立枫他们要治病离开,现在变成是我逼走他们?你就算没耳朵,好歹动点脑子,”
鹤翊朝旁边等候的侍应生勾勾手,招呼他为洪森泡下火的菊花茶。
“今天你心情不佳,我就不多打扰了,等下船我们接着谈。”
洪森立在原地,我在凝滞的空气中,仿佛还能听到咝咝的呼吸声,快气成头牛。
上来的侍应生也绝非吃素的,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慢慢摁回原地。
走时,侍应生正在向他说明。
“洪先生,这次你来没有带别的下属,这次就由我来负责您的日常生活起居……在这里,一个人的话会多有不便,还请您多多配合……”
我品出点儿不对劲,他就差说:这里是鹤翊的地盘,来了这儿就得老实,否则后果自负。
洪森铁青着脸,没再说出别的话,看着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不明白这份合同对于他们以及藏在他们口中,那个散尽金银的冤大头意味着什么,一个赔本的生意足够他们又争又抢,甚至连饭桶都为此上心。
似乎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还有洪森于我的这层仇人身份,按理说,鹤翊从前调查过我,既知道我从前放过毒蛇,也知道杀我父母的光头的长相。
不该有那么多巧合才对,难道是鹤翊的刻意安排吗,把敌人放到我面前,是要让我打击报复,还是要膈应我?
我慢了鹤翊很多步。等我下第一层阶梯,鹤翊停在下边楼道口的拐角处,廊道的灯只能照亮拐角的一半,他停在暗处之前,仰头看我,“按你这个走路速度,我会先被敌人射穿两枪。”
“是你走太快。”我从楼梯下来,“鹤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嗯?”他不解。
“这个洪森,就是当年害死我父母的人,你不记得了吗?”
“洪森?他?”他的神色越发困惑,似乎完全没想过这种关联。
“你真的忘记了。”我越发确信。
鹤翊看了我片刻,敷衍地应了个嗯,没有再做多余的解释,而是拉过我手,和我慢慢走回去。
既然鹤翊真的是忘了,我认为很有必要提醒他。
“洪森是个特别阴狠狡诈的人,表面看起来好像已经接受,但我觉得他应该会有一些其他心思,估计现在正憋着坏,最好不要激怒他,现在我们都飘在海上,要是他来个鱼死网破,不死都要大伤。”
鹤翊捡重点一向异于常人,“你是在担心我?”
我置若罔闻,继续和他分析其中的厉害。
“这船上还有其他人,洪森如果真的会杀红眼,说不定就是几条人命,等轮船靠岸,他回到地面,按他的人脉,叫来几个打手暗中报复,防都防不住。”
他又问了,“那你会担心樊宇同,还是会担心我?”
他这话问的,就跟他俩掉水里,我要选哪一个。
我迟迟不答,他摇着我的手,“说呀。”
我被他晃得心烦,反摁住他作乱的手,让他停止晃动,“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鹤翊回:“不选也可以,反正你会24小时保护我。”
听到24这个字眼我感到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鹤翊散漫惯了,这种人身安全的问题,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我认真警告道:“再厉害的杀手,碰到玩阴的人也得玩完。”
鹤翊笑了一路,手是半点都不放开,回到屋里已近傍晚,他踏进门的第一件事,是为我冲药。依然是两包的蓝色冲剂。
端到我面前时,我问他:“什么时候我才能不用再喝?”
“喝到你身体不会再出现异常为止。”
“我现在已经不会觉得心脏疼和头晕了。”
“也要喝,七七四十九天,现在疗程还没过半。”
“谁说的?”
“秋水说的,医生的话你也不信?”
秋水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去的,这个敢公然回怼鹤翊的医生,显然不会和鹤翊同流合污。
我接过蓝水,站在厨房边喝水,边看鹤翊捣鼓晚饭。
已知我此刻重生,但时间线产生了不小的错乱,有太多有迹可循的地方,比如章鹤二人未知行踪,船上多了个洪森,饭桶小有变化但问题不大。又比如,我的某些久远记忆和现在对上线,让我得以发现,此刻的房间其实和从前不一样,它多了个可以让鹤翊自由施展的厨房。
我喝完水,感觉嘴巴泛苦,在鹤翊切苹果的砧板上顺走了四五个苹果片。
边吃边问,“今天几号?”
鹤翊切了一大块去核的苹果块塞我嘴里,说:“不知道,我出门不看黄历的。”
每个人在面对时间的回答上,都是一致的模糊。
我沉默地盯了他一会。他被我看得受不了,拿来洋葱,边切边说,“在海上,不要那么在意时间,海上信号很差,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几月几号,不重要。”
洋葱威力巨大。
我不得已眯起眼,坚持等他说完。
“你只要记住,从今晚过后,第三个太阳升起时,我们就会下船。”
他回头看我,像个没事人地问:“还站着呢,眼睛不疼?”
洋葱的辛辣刺激弥漫开来,眼睛一眨,眼泪开始哗哗往下掉,我再也坚持不住跑出厨房。
按日升日落的时间,现在早已经过了七月十五,也就是饭桶死去的时间节点。
我抱着纸巾盒使劲擦眼泪,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顺利下船,远离海域,饭桶是可以活下来的。
我怀着期待坐在饭桌前,其中有道凉拌虾仁,被鹤翊加了致死量的香菜,远远看去油绿油绿。
筷子拨开香菜,里头混了挺多三角形状的柠檬片,还有苹果,更有那个该死的洋葱丝。
我用夹菜的名头趁机蒯了大勺洋葱给他,没想到他用大勺混了柠檬碎的虾和苹果片,盖在我的饭上,以示回击。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趁鹤翊洗澡时偷偷溜出门,找到饭桶。
隔老远看到他和章柏林,两人拉扯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章柏林拉他手,饭桶停在原地不动。
章柏林语气很差:“你怎么那么犟,难道要我把你抱回去是吗?”
饭桶说:“你尽管试试,我说了,我只是要去甲板吹风。”
“是吹风还是通风报信,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信我,多说无益。”
“不要仗着有人重视你就可以胡来,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饭桶半点不怵,笑说,“那就等我把事情捅出去,看看是谁说了算。”
章柏林铁青一张脸,“你别太得意忘形。”
“没办法啊,谁让我有这么个好朋友。”
争吵的内容我基本没听懂,只有最后这句,大概率指的是我。
我的脚步声引来了他们的注意,章柏林瞥了我一眼,不再停留,甩下句迟早有招治你,大步流星离开。
人一走,饭桶笑容消失,疲态浮现,他理了理被揉皱的袖子,头也没抬,“怎么突然过来,鹤翊没闹你?”
“他洗澡,我偷溜出来的,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他摇摇头,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太敏感而已,以为我要跳海。”
像是触了某条神经,我当即抓住他的手腕,“不可以!你不可以跳海!”
他看看再度皱起的袖口,“青山,我又不傻,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晃晃手,“手腕疼,先松开?”
意识到我的反应过激,我当即放开他的手。
他这次抬头看我,发现我的异样,有点别扭侧过脸继续低头整理袖口,闷闷说,“倒也不用哭……我下次不吓你。”
我发誓这真的是柠檬和洋葱熏红的,时间有限,我直接说,“三天后,邮轮靠岸,这就是他们离开的时间。”
饭桶眼睛一亮,抓住我双肩急道:“真的?”
“你有什么打算?”
“下了船我们就离开,你和我一起走。”
我有点犹豫,莫名有些预感不佳。他觉察出我的心不在焉。
“你不愿意?”
我问他:“我们要怎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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