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行了。
这种过分陌生的刺激感,和以往完全不同,令他失控,每一寸骨骼都在不住叫嚣着,危险。
危险。
危险。
过分的危险。
这种强烈的危险,让他立刻想起,每一次刀尖划过致命的要害时,每一次身体机能陷入濒死的低能续航时,每一次在岌岌可危的钢丝绳上生死一线时,那种全部细胞颤栗着求生,噼啪作响,在他体内复苏的快乐。
——在濒死时带来的刺激,曾令他狂喜。所以他屡次让自己受伤。
江黎几乎要此时性.事的欢愉,和曾经那些重伤、疼痛、寒冷、酷暑混为一谈了,从云端坠落,在水池里窒息,逼近死亡边缘的极限时,所达到的那种自虐般令人痴迷的神往。
而后在这一刻,被紧紧拥抱住,身心相贴时,江黎恍然惊觉。
……危险?
他现在所享受到的这种感觉,真的是危险吗?
还是说,其实是他的认知自始至终都是错乱的。
其实以往那些在作死边缘的疯狂试探,那才叫危险。
而今日,和许暮一起时,那种极致的欢愉、目眩神迷的快乐,却好像名为幸福。
江黎在这一刻忽然懂了,他曾经痴迷于让自己受伤,在伤痛中清醒,让身体自发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袭击神经,激活他对世界真实鲜活的感受,靠着激素吊着命,让他虚假快乐,才是错误的。
唔……
许暮压抑的呼吸,带着滚烫的热意,喷洒在他的颈侧。
他在自己的身体一次次在卷在风口浪尖,喷涌而出时,在情绪和神智达到那个变化的临界点时,明白了。
骨骼欢愉、脉搏尖叫、灵魂颤栗。
原来此刻的,才是真正的欢愉和快乐。
他几乎要融化,此刻却过分想要与眼前人紧紧相融。
想要把自己剖开来,连同所有的千百个坏习惯坏心思,都彻彻底底,将一切全部暴.露而出,放肆地,想要将自己全部给予许暮。
对江黎来说,出现这种想法,堪称恐怖。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将意味着他,将再也无法自控,无法掌握自身。
江黎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沿着湿红的眼尾缓缓向下流,洇湿在床单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水痕。
真的太过了,他受不了。
不止身体上,还有情绪上。
江黎的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来,小腿无力地垂落到床上。
“慢……”他破碎的喘息里带着哭腔,手指陷进被弄得凌乱的床单里,紧紧攥着,将床单揪出一道一道褶皱。
他本能想逃离。
可许暮脸色绷得冷肃,甚至铁青,近乎毫不留情地重新捞起他的腿,捞在臂弯里。
“许暮……暮哥……哥……”
这是江黎第一次求饶。
第一次示弱。
“嗯……呜……求你。”
江黎从不是那种在过分且明了的劣势里仍旧一根筋死撞南墙的人,他自小至大的生存环境令他更加懂得审时度势。
若是遇到那种完全应付不来的场面,江黎会立刻屏息凝神,用谨小慎微的柔弱与无害伪装自己,蛰伏起来,试探、观察。
先示弱,然后找准时机,将敌人一击毙命。
这从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是策略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死了就是连尸体都没人给收的一滩烂肉。
江黎本能应用于此。
“暮、暮哥,饶了我吧……”
江黎乖顺地垂着脑袋,头发已经干了一半,懒懒粘在他流畅的脖颈,顺着后颈披散下来,散在漂亮的蝴蝶骨上。
江黎用最后的力气微微支起身子,仰头用鼻尖抵上许暮的鼻尖,软着声音,抬起一只手臂,柔软亲昵地蹭着许暮的颈侧。
“求你……”
“好不好……”
许暮灼热的指腹沿着他的手心,一路滑至了手腕,紧紧握住,按在他的头边。
江黎仰起头,纤长乌黑的眼睫抖落湿热的水汽,目光脆弱又无辜地注视着他。
许暮的动作慢下来,停下来,看向他。
眼看许暮在动摇,江黎即将要达到目的,氤氲着水雾的泪眼里轻轻划过一抹得意和窃喜。
江黎立刻说:“暮哥……我错了……唔、真的,我知道错了……”
然而,就像江黎能看懂许暮的眼神,许暮也同样如此。
许暮一眼便能看出,潜藏在江黎那双狐狸眼底,朦朦的水雾之中,闪烁着全然不真诚的狡黠。
无非就是权宜之计,混过这一遭,让自己舒舒服服回到舒适圈罢了。
许暮另一手握着江黎的肩头,灼热的手掌一整个笼罩住那凸起的、还在细细打颤的肩胛骨。
他明知了答案,却仍是执着甚至偏执地问:“那你说,错在哪?”
江黎:“?”
什么东西。
还有互动环节。
江黎不可能错,他就是嘴上说说,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双潋滟的狐狸眼心虚地闪烁了一下,视线微微错开深沉黑蓝的眸光。
一看江黎的眼神,许暮就知道,江黎就是嘴上说说,从不走心。
这个人,一身反骨,过分特立独行,江黎有自己至今的生存准则,他摸索着将他自己养大,所以绝对固执,绝不会为什么人而改变。
明明此刻,他们身体交融,亲密无间,在床上翻云覆雨,做着只有爱人才能共同抵达那愉悦巅峰的事情,甚至连灵魂都无比默契,都能够使彼此瞬间理解彼此眼神中的用意。
可许暮却从未有这么一刻,有这么徒劳无力的感觉。
他好像根本就没完完全全拥有过这个人。
其实拥不拥有,都无所谓,许暮只有唯一一个诉求。
他要江黎平安、顺遂、无虞……
多爱自己。
不是爱他许暮,而是要江黎自珍自爱,多爱自己。
许暮深重地叹息,垂下头,将额头埋在江黎微微汗湿的颈窝。
用带着几乎哀求的声音:“江黎……你能不能……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江黎终于等到许暮停下,得到舒缓,连忙趁机休息,懒懒瘫在床上。
忽然一听到这话,骤然警觉,眼神锐利起来。
他讨厌责任、约束、不自由。
“许暮,你这是在管我?”
他一身的尖刺让他下意识地、慌乱地防备、刺出。
一个人分裂成两种状态,姿态是柔软且依赖的,但神经却一瞬间绷紧了。
许暮呵笑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自嘲:“我还能管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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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狐黎[抱抱]
第178章 醉生
不知为何, 听到许暮这种带着浓烈自我厌恶的语气,江黎忽然就卡了壳,更恶劣的话憋在了喉咙, 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忽然弥散开来。
江黎略略垂下眼,浓黑纤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怔松,可却仍是一副倔强毫不服软的神情。
许暮无声叹息,他俯下身, 吻在江黎的唇上, 虔诚庄重。
江黎的眼睫微微一颤。
许暮这是妥协了?
这想法还没在心里喜悦两秒, 忽然那吻变得凶猛起来,然后就他被翻了个面。
江黎双手的小臂抵在床上, 感受到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伸来, 圈住他的腰, 将他向上提。
他猛地瞪圆了双眼, 不可思议转头去抗议:“不是吧?!还来?”
“嗯。”
“你还嗯???你属畜……唔啊!”
许暮不理会江黎的叫骂,身体力行地让江黎闭上了嘴,他本就话少, 情绪也并不外露, 在做这事时更是很少言语, 前两次往往会时刻关照着江黎的状态和心情,江黎让他怎样,他就怎样,仿佛尽职尽责尽心尽力。
然而现在却不, 现在那种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将他逼疯。
亲眼见到江黎为他挡子弹而坠落时的剧烈恐惧,再次唤醒他内心最黑暗的阴影,几乎彻底崩溃;又在看到江黎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猛烈欢喜, 失而复得的庆幸重塑他的心脏,又夹杂着感恩和埋怨;然后却又得知,江黎不顾生命的安全跳楼,仅仅是为了好玩、为了追求刺激,憋在身体里的愤怒就瞬间席卷全身……
短短一个小时极致饱和的情感变化,冲刷他的筋骨脉络,快要将他撕碎。
他又无力。
江黎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即使是大笑着奔赴死亡,许暮也无力阻止。
他愤懑又无助,他只能竭力去占有,去亲吻。
江黎的背很漂亮,他无处不漂亮,然而背部此时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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