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很重,失血至休克,需要紧急输血,其中有三个人都是稀有血型,时中立刻向医院血库申请调血。
很快,血库审批同意。
可血却迟迟送不来,眼看孕妇和两个孩子的血压越来越低,越来越危险,四条命就要这么眼睁睁地葬送,时中立刻叫助手去血库取血。
助手很快回来了,说血库中储存的稀有血型的血液已经被锁定了,而凑巧又不凑巧的是,血库同意她的申请和锁定血液的申请,完完全全就是同一时间,就是这么无语的巧合,完全撞到一起了。
一问,说是一个预订明天做手术的孩子,稀有血型,且手术位置危险,需要预留血液防止出岔子。
时中一听就炸了,她亲自踹开血库的大门,拿着血袋就跑。
身后有员工在喊,明天做手术的孩子,是钦天监部门长官的孩子,来头可大!
时中恶狠狠骂了一句,抱着血袋跑得更快了。
密码的治病救人讲究个先来后到懂不懂啊?她这可是四条命,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今晚四条命死掉去换一个明天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的孩子的性命?
她做不到,时中在当医生前,发过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她牢记在心,她管不了那么多,天王老子来了在她手底下也就是一条命,她管不了什么高低贵贱,她没办法看着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
有了输血,加上时中高超的技术,四条命救了回来。
倘若第二天那个孩子的手术一切顺利,那么时中顶多就只是挨一记处分。
然而不幸的是,那孩子的手术失败了,大量失血,需要输血,只可惜,血库中这个稀有血型的血包全都在前一天晚上被时中拿去救人了。
那孩子死了。
时中被送上了审判庭。
钦天监史上最年轻最优秀的医生,双手套着枷锁,站在审判台的正中央。
然而审判庭上争辩不休,怎么也定不下一个合适的罪名,扯出电车难题的哲学问题,开始一轮又一轮的辩论,错、或者没错,从时间、从身份、从救出的人数。
时中冷眼看着,冷笑着,玻璃镜片反射着冰凉的光线,遮挡住她眼中彻底的失望,她尖锐地讥讽,今天她被送到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才不是什么被粉饰的电车难题,不过是因为第二天死的那个孩子的背景来头大,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或者换作出车祸抢救的人来头更大,她今天就绝对不会站在审判台上。
——我管你们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在我手底下也就是一条命,是人是鬼躺在我面前我都救。
然后时中转身,这个剃掉一头长发的工作狂人,转身选择了台上提出的最严厉的审判。
销毁上城区身份磁卡,流放下城区,永远不得回归。
许暮记得时中当时站在审判台上,形单影只,孤身一人,铮铮傲骨,扬长而去的身影。
但他彼时太小,他不知是非对错。
后来他重新翻阅当初的卷宗,依旧不知对错。
那孩子确实因为失血而死。但车祸的四人确实也因为输血而生。他们同时预订的同一批血液。
或许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枯云在这偷偷讲话,时中和三光两个人就将刀子一般的眼神齐刷刷投过来:“你清高,你拿我们的老底儿透露给许先生,怎么不讲讲你自己的啊?”
枯云死猪不怕开水烫,干瘦的老脸一抹:“嘿,我能有什么老底儿,我爹是个倒卖上城区身份磁卡的二道贩子,我子承父业,这辈子就图吃穿不愁,手里有点钱有点权,咋了?”
看着吵吵闹闹的几个人,和钦天监四大部门勾心斗角又利益纠缠只能互相虚与委蛇不同,渊,这个自深渊中扎根,向死而生的组织,好像只是一直在坚持着、计划着,要在下城区点染一场涤净一切的大火。
许暮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正行走在一条布满荆棘,甚至连自己都不知对错的道路上,他拾枝举火,燃灯前行。
忽然这么一瞬,他拨开了霭霭的迷雾,他看到,在这条路上,也有人提着灯火燃烧着前行。
许暮轻轻抬起手,触碰到了迷蒙的雾气中,其他人手中的灯盏燃烧后,在空中弥漫飘散的残余灰烬。
他走向那片飘扬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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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晚了!但很肥的一章!
第140章 作戏
那边, 枯云几个正在倾听许暮讲述他计划要曝光的内容,枯云主动示好,将江黎之前从营救行动中带回来的U盘中的内容拷贝一份, 传到许暮的手环里。
许暮此行来到下城区,收获颇丰。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够亲自揭开数以经年掩埋的真相,唯有真正将双脚落在这座污染肆虐的钢铁废墟中,才得以见证真正的迫害与不公。
这些资料, 每一个都万分珍贵, 足够指控钦天监科技部下属工厂违反上城区法律条款, 肆意倾倒污染物,私吞处理废物资金, 致使灰河物种变异, 下城区污染泛滥成灾, 也足够证明西斯特进行蝾螈与菌丝基因片段编辑的人体实验, 向下城区恶意散播传染性致死病毒。
下城区的居民需要讨回一个公道,也需要补偿,许暮作为回报, 会替尽全力替他们争取, 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合作。
现在证据链只差一环, 就是需要许暮回到上城区后,调查清楚财政部拨给科技部处理废弃物的资金的去向,待人证物证齐全,自然是百口莫辩。
上城区如一潭死水一般沉寂许久的, 终于要迎来足以颠覆的波澜。
通讯手环微微震动。
江黎低下头,看过内容之后,眼神微微变幻。
“怎么了?”许暮立刻偏过头来, 低声问。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许暮在做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江黎的异样。
江黎直接把通讯手环递到他眼前。
发来讯息的,是卫含明,问江黎现在人在哪里,她有急事需要见他。
而小A在这时也立刻给江黎发了一条讯息。
【小A:老板老板老板啊啊啊对不起啊啊啊,我没能瞒过去!那位钦查官女士发现您不在酒馆了!】
江黎耸了耸肩,戳着许暮的胳膊,控诉:“坏了,我这下分身乏术咯。”
许暮看着这两条消息,沉吟片刻,分析道:“卫含明在钦查队待得时间很长,她经验丰富,思维敏锐,如果不是为人一直淡淡的不喜欢管事,副队的位置不会是白严辉的。卫含明这么说,只怕是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江黎对自己被不被发现没什么感触,他在钦查处这几天已经套到了不少的情报,就算暴露了,他回到黑街,回到DAWN酒馆,钦查处的人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许暮和他关系匪浅,如果他的身份暴露,那么眼前这个在外界传言正和他谈恋爱的大钦查官许队长,只怕是要摊上大麻烦,最轻也是停职接受调查。
如果真的被停职,那后续的调查工作就会完全卡住,那他这次来下城区,算是白费功夫。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宝贝儿,你怎么办?”江黎将手肘抵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着许暮。
许暮依旧沉静,临危不乱:“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办法了。”
江黎注视着许暮那双如海面般广阔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眼下的局面好像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也是,大钦查官这个人沉稳,从不像他似的兵行险招走在刀刃上,许暮的每一步都经过了周密的测算。
“什么计划,说来听听?”江黎挑眉。
许暮低下头,将唇凑到江黎耳边,低声耳语。
桌子对面,看着这两人腻歪的样子,时中啧啧称叹,枯云装模作样捂住眼睛,三光一高兴又多啃了好几个能量棒。
江黎越听眼睛越亮,等许暮说完,仰头问他:“现在就走?”
许暮点点头:“嗯,时间差不多了,再耽搁不好解释。”
说完,许暮推开椅子站起身,深深地对着眼前这几位渊的前辈鞠了一躬,说:“这次到下城区,多谢各位的宽容、帮助以及支持,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会说到做到,这么多年背着的黑锅,也该洗清了。我会给渊争取到和钦天监谈判的机会,至少会让下城区的居民生活变好一些。”
“我们熬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时。”枯云也站起来,用干瘦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许暮的肩膀:“尽力就好,不用太大压力,即使没做到也无所谓,渊依旧欢迎你,毕竟,你可是江黎这么多年第一个看得上……”
“……”江黎面无表情抬腿踹向枯云,“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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