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衍被他笑的有些脸热，不自觉侧过脸去，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周孝衍终于道：“你说起你侄儿，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
这也是没话找话，但是傅明梓却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则琛如今和他几个弟弟都在城外的白马书院读书，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如今眼看春闱开考，他预计也该回来了。”
周孝衍想了想，记忆中傅家大少傅则琛这一科好像是考中了，心中也放下了一些情绪，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傅明梓笑了笑：“说起来也是倒霉，最后竟然让一个讲经博士做了则琛的座师。”
座师是官场上很重要的资源，一个四十多岁的讲经博士，若是没有大造化，日后成就有限。
“有国公府在，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周孝衍安抚道。
傅明梓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自己心中的顾虑。
如今国公府都风雨飘摇，日后如何，也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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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杨统领似乎受了点轻伤，所以今天下午的武课取消，傅明梓不急着回家，用完午膳之后，就陪着周孝衍四处乱逛。
傅明梓是外臣，去不了后宫两人也就只能在距离西三所不远的小清池走走，这儿不比御花园大，却也精巧雅致。
两人绕着池子走了半圈，这才走到一处小亭子歇脚。
“外宫城也有此等去处，那位建造宫城的人，倒是想的周到。”傅明梓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点评。
周孝衍皱着眉将他面前茶碗里的茶倒掉，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放在跟前。
“这小清池并非原本就有的，而是前朝时，京城大雨，太液池涨水，差点淹了御花园，后来前朝皇帝命人修了沟渠，将太液池的水导到此处，后来又觉得突兀，这才着人修整了一下。”
听着周孝衍的解说，傅明梓端起了茶碗，之前那杯有一点茶叶残渣，傅明梓自己都不怎么介意，没想到周孝衍会看在眼里，又帮他重新倒了一杯。
傅明梓没有喝茶，而是看了周孝衍一眼，周孝衍依旧神色平静垂眸饮茶，只是他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傅明梓心头一热，面上也生出一个暧昧的笑，指尖微挑，将一盘百合糕移到了周孝衍跟前。
“殿下尝尝这个，甜而不腻，清新爽口，倒与殿下气度十分相配。”
这话说的已经近乎于调戏了，一旁魏宝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没想到这位爷这么大胆，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不敢说，赶紧垂着头，准备接收五皇子的雷霆之怒。
但是出乎魏宝成意料的是，那位对此事十分敏感，且端方至极的人，却一点没有发怒，反而真的拿了一块百合糕，尝了尝。
“不错。”他面色平静的点评。
魏宝成听到这话差点原地摔倒。
傅明梓不了解周孝衍之前的性情，听了却只觉得欢喜：“不错就多吃点。”他语气温柔到了极点：“我看你每天就吃那么点，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够呢。”
周孝衍抿了抿唇，原本微红的耳尖颜色变得更深了。
“我知道了。”他轻声道。
傅明梓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是滚烫的。
一时间亭子内的氛围暧昧到了极点，魏宝成站在一旁只觉得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傅明梓下意识看过去，却见一个身着鹅黄宫装的少女，在一群丫鬟侍女的拥簇下，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傅明梓有些懵。
“魏宝成！”周孝衍此时已经起身，上前一步，挡在傅明梓身前。
“是，奴才这就过去看看。”魏宝成十分了解周孝衍，一听他的语调，就明白了周孝衍的意思。
周孝衍皱着眉点头，神色有些不好。
傅明梓看他此时模样，心中倒是能够理解，虽然并未看清楚那少女的模样，但是这般行事，应该是宫中女眷，不是哪位公主就是哪位郡主，不管是什么身份，这般张扬的在前殿四处游走，的确不好。
傅明梓看着魏宝成走了过去，恭敬行了一礼，这才被那少女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那少女胆子也不小，还冲着这边看了几眼，不过到底没有再做什么惊人之举，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那少女离开，魏宝成这才回来，面上看着还有冷汗，神情也小心翼翼。
“殿下，是大公主，她说过来帮皇后娘娘采小清池这边的玉兰，皇后娘娘最喜欢玉兰。”
大公主是皇帝长女，年纪却比周孝衍大不了几岁，如今不过十六七，出身也一般，不过命好的是，她生母早逝，自己却被皇后收养，吃穿用度都和嫡公主一般无二，十分得皇后宠爱，皇帝也对自己这个女儿十分看重，因此大公主在后宫地位不低，性情也十分骄纵，没人敢得罪她。
不过今日大公主竟然来此处为皇后采花，如此孝顺模样，却让傅明梓有些吃惊。
第23章 侄儿
周孝衍听了这话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 大公主要是真的如此孝顺，那上一世皇后也不会死的那样惨了。
“大姐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还如此不顾规矩，也不知父皇会如何作想。”周孝衍语气淡淡。
傅明梓侧脸看了周孝衍一眼, 总觉得他这话意味深长。
“奴才听人说, 陛下已经定了武安侯嫡次子尚主，想来是个好的。”魏宝成虽然心下还有别的疑惑, 但是却也知道一点, 那就是五皇子十分信得过傅明梓, 所以他干脆也在傅明梓面前十分坦荡。
傅明梓有些吃惊, 武安侯也算是国之柱石，一等勋贵之家, 武安侯世子更是满京城出了名的俊秀之才, 皇帝竟舍得将皇后养的大公主嫁过去，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为皇后一派拉拢重臣, 如此皇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怕会越发剑拔弩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傅明梓的大侄儿傅则琛的妻子徐氏，就是出身武安侯府, 徐氏和那位武安侯府的小公子，可是嫡亲的姐弟。
“陛下真的是……”傅明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帝的这个操作, 简直是把皇后放在火上烤。
周孝衍却冷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好说的, 父皇的宠爱自来都是烈火烹油, 若是能受得住，日后自然一片坦途，若是受不住，那就只能玩火自焚。”
这话似是带着讥讽, 傅明梓听着却心底一颤，他看向周孝衍，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但是周孝衍迅速收敛了神色，此时面色淡淡，傅明梓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即使如此，傅明梓心底依旧存着疑虑，周孝衍刚刚那番话中的悲切，着实让他难受。
“回吧。”周孝衍侧过身去，避过了傅明梓的视线，语气却有些萧瑟：“时辰不早了，傅卿也该回去了。”
周孝衍说完就率先出了亭子，傅明梓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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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春闱也慢慢临近了，各地的学子们都进了京，傅明梓的几个侄儿也都从书院回来了。
尤其是傅明梓的大侄儿傅则琛，最得老公爷和傅明松的重视。
这一科，傅家也就只有傅则琛要下场。
“祖父，父亲，几位叔父。”傅则琛继承了傅家男儿的器宇轩昂，却又多了几分文质彬彬，拱手行礼的时候，也只觉得翩翩君子，气度不凡。
只是傅明梓却最了解自己这个侄儿，虽看着儒雅，却是个内里机敏的。
“大侄儿回来了啊，看着像是瘦了许多。”傅明梓惯是没个正型的，瘫子似得半躺在椅子上，一脸似笑非笑。
傅则琛眼皮也没抬一下，对着傅明梓笑了笑：“劳五叔记挂，侄儿一切都好。”
傅明松没奈何似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弟弟，又看了一眼傅则琛。
“这次下场可有把握？”傅明松心知这两人见了面准要斗嘴，急忙转移话题。
傅则琛一脸笑看了一眼傅明梓，便转过头和傅明松说话了。
“有些把握。”傅则琛说话从不把话说死，他这样说，那就证明把握很大。
傅明松也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这几日好好修养，等到春闱之时决不能出岔子。”
“是。”傅则琛恭敬回礼。
之后老公爷又考教了一番，发现自己这个孙子果真出众，十分满意的赏赐了许多东西，这才放他离开。
傅明梓不耐烦待在书房，也趁机跟着走了。
等一出书房傅明梓便笑着揽住了傅则琛的肩：“大侄儿，你今儿算是大大的长脸了，日后咱们傅家还要看大侄儿你了。”
傅则琛年纪比傅明梓还大几岁，但是傅明梓却偏偏喜欢在他面前充长辈。
傅则琛也不恼，笑着和傅明梓说话：“听闻五叔如今做了皇子伴读，侄儿还未恭喜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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