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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宠儿[无限]_拾月光【完结+番外】(56)

  这幅图所画的,便是人死后的九个过程:新死相、肪胀相、血涂相、肪乱相、噉食相、青淤相、骨连相、骨散相、古坟相。

  那九个清理者的尸体,就这样排列在图上,面目栩栩如生,连粉色发卡都清晰可见。在最后一相中,宁东顺的名牌就是他的坟。

  唯一的问题在于,那幅画是倒挂着的。谢云逐上前,将画正过来重新挂在墙上,他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把手跟着扭转了180度,门自行打开了。

  外面的灯全亮起来了,麦扣着急的脸出现在门口,“天啊,六,你总算出来了!快快快,孔姐就在隔壁喂饭,马上就过来了!”

  一旦从那种剧烈的紧张感中挣脱出来,疲惫感立刻如山一般压了上来,所有的画面、声音都好像隔在了一层朦胧的罩子外,罩子里面是他的大脑嗡嗡鸣响,以及血管一突一突的声音。

  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他的手仍在抖,这是身体透支的征兆。老毛病了,谢云逐没管,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薄荷烟,叼在嘴上点燃了。

  深吸了一口,薄荷和烟草冲入身体,构成了强烈的刺激,他才稍微缓过来了一点。

  在院子的灯光下,谢云逐继续捏着弥晏的脸瞧,转过来转过去,他有点匪夷所思:“所以你真的把‘死亡’吃了,还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信邪地把手指伸进弥晏的嘴里,试图从他的喉咙里抠出点什么,弥晏就乖乖地任他抠弄。

  他真的没事了,肚子也没刚才疼了。现在就是感觉有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嵌在了身体里,有点噎得慌,他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把咬碎的死亡吐出来。

  “这是在干啥?”麦扣都看傻眼了,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冒出来,“那屋子里有什么?你没事吧,抠他嗓子眼干啥?弟弟你都乱吃了什么?”

  “没事了。”谢云逐只简单地回答了他三个字。

  麦扣还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然而这时孔姐踏入了院子里,叫他迅速地闭上了嘴。其余清理者这才从屋里出来,没精打采地到院子里列队。点完名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份早餐,菜色和昨天一模一样。

  吃早饭是难得能休息的时间,大伙儿一边吃一边闲聊,有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个副本真不错,累是累了点,但是挺安全。这都第三天了,居然一点危险都没有!”

  “这就是单纯的运气好,真遇上那种凶险的,开局就团灭也有的是。”

  “哈哈,真希望这样的副本再多一点……”

  没有危险?运气好?开玩笑呢!麦扣吃着早饭,不由抬头看了6号一眼——男人依旧是不合群,和他的弟弟呆在角落里。他默不作声地救了所有人,然而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曾做过什么。

  他看起来很疲惫,甚至没有在吃饭,只是靠着墙,垂着脑袋抽烟,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来,遮掩着暮蓝色的眼瞳。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肤苍白,有种透明的雪一般的质地,好像会在温暖的季节消失无踪。

  第42章 异化

  这一天开工前, 孙主任给所有人开了场晨会,先是点名批评了昨天摸鱼划水的谢云逐之流,然后宣布了昨天的优秀员工。

  “经我们领导组反复开会研究, ”只见他煞有介事地咳嗽两声,将一个鲜红奖状和装着100块的信封拿出来, 递给了张百善,“2号在昨天的表现最优秀,被评为每日之星,大家鼓掌!”

  张百善激动得满面红光,上前点头哈腰地接过信封奖状,要不是妻子掐了他一把, 险些就要笑出来。

  “大家要学习2号踏实肯干、为厂奉献的精神, ”孙主任拍拍张百善的肩膀,“撸起袖子加油干,工厂就是大家实现自我的舞台!”

  大伙儿稀里哗啦的掌声经久不息, 有的人还真的是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叫谢云逐觉得很稀奇。

  这一天随机分配工作, 他被安排到了第一道工序, 也就是搅拌管道里流出来的脂膏。和他一起工作的, 还有一脸没睡醒的诗佚。

  搅拌是一个极其枯燥乏味的工作, 他只需要卖力气,像一头被蒙住眼睛的驴一样,转着圈儿搅动脂膏。不需要任何思考和想象力, 只需要像机器一样转动不休。

  搅拌的头两个小时, 谢云逐就感到自己的肌肉发酸胀痛。油腻的脂膏混合着工业香精的味道从大桶里蒸腾而上,就好像桑拿房里的蒸汽一样将他笼罩,没吃多少东西的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但凡他的动作稍微慢一点,机器监工就会幽灵般地靠近,给予口头警告,两次口头警告就会变成一次扣工资,每天扣工资的数额是没有上限的——也就是说,等他们的体力被榨干的那一天,他们很有可能一边给工厂打工,一边倒欠工厂越来越多的钱。

  而机器监工一转过身,谢云逐马上又怠惰下来,没有听说哪个奴隶能通过辛苦干活翻身当主人的。不公平的制度下,越努力只会越不幸。

  好在有弥晏可以和他换班,小孩只有豆芽菜高,搅拌时脚底还得垫着箱子,但干起活来一点不马虎,双手飞舞的速度好像仓鼠跑滚轮。

  这个工作没昨天危险,谢云逐也就由着他干,自个儿坐在一旁,继续四处观察。

  其他人也肉眼可见地比昨天累了一些,体力衰减的速度要比他们想象得快。他对面的诗佚细胳膊细腿的,干了一会儿,就开始摇头晃脑大声叹气。连平良今天负责切割的工序,已经发出了好几声强忍住的惨叫——他的手被刀片割到不止一次,整条产线都被他的血水污染,最后生产出来的脂膏都是淡粉色的。

  不同工序也有好坏之分,今天是连平良抽到了“切割”这张鬼牌。

  谢云逐投去怜悯的一瞥,他很怀疑连平良能不能撑到今天结束。

  紧接着他的视线悄咪咪向门口移动,开始研究那儿的机器守卫,琢磨逃跑的可能性。

  越观察,他就越觉得棘手。因为机器和人不一样,根本不会疲倦也不会松懈,永远迈着一成不变的步伐四处巡逻。他们程式化地执行一切命令,地上跑过一只老鼠,天上飞过一只鸟,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清除。

  他也想过混在运输车里逃跑,但那里的防守照样严格,每个车厢都有两个持枪的机器守卫看守,而且一辆车固定会堆满一定数量的箱子,根本不具备藏人的空间。

  不过观察间,谢云逐倒是产生了一个疑问:从始至终他看到的,都是将脂膏运走的货车,但从未见运原材料的货车开进来过。

  车间分为他们所在的加工区和原料区,被一面墙所阻隔。墙上有一扇上锁的小门,除此之外就是一根管道,源源不断地将油脂输送过来。

  根据车间的整体大小推断,原料区的面积应该不大,照理说他们已经工作了这么久,运走的脂膏都有好几十货车,无论如何都该消耗掉原料区的库存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一次都没见过有车开进来,补充生产脂膏的原料。

  难道说,原料区有一个他不曾注意到的隐藏入口?补货都在那里悄悄进行?

  但是运送原料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偷偷摸摸的?里面绝对有猫腻。

  “啊啊啊啊啊——!!!”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的思绪,浓烈的血腥气弥散开来,所有人都抬起头,向着一个方向投去惊恐的目光。

  “我的手!嗬呃……我的手,啊啊啊!”连平良捂着血肉模糊的半片手掌,发出了叫人头皮发麻的尖叫,他的另外半片手掌被刀片切断,掉在了飞速运转的流水线上。

  三根抽搐的手指连着断骨和经络,鲜血淋漓地混在脂膏块中,从下游每个人的面前经过。

  还是林振月眼疾手快把断掌捡起来,大叫道:“还有救,切口很平整,缝起来还能用!”

  此刻连平良却已经是痛得在地上打滚抽搐,惨叫不断。

  机器监工走到他身边:“3号违反规定,随意讲话,罚款100。”

  “啊啊啊啊痛啊,我痛啊——!!!”

  “3号消极怠工,警告一次。”

  “救、救救我……”连平良抓住了监工的裤管。

  “警告两次,罚款100。”

  刚才的变故都没让谢云逐心惊,这几道冰冷的声线却让他一阵恶寒。

  “行了,多大的事,送3号去医务室。”孙主任大发善心,摆了摆手,“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能派什么用场,其他人围着是怎么回事?继续干活!”

  在这里废了手掌,等于说连平良已经被提前淘汰了。谢云逐想到了刚进游戏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个卑微的小职员满怀希冀地说着什么升职加薪、整顿职场。

  到头来最先被整顿的是他自己。

  好在此刻离午休只剩下半个小时,其余人一起分工,消化掉了连平良的工作,血腥味弥漫在流水线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压抑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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