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咒印’。”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个问题,约厄斯达·森旺勒住地走鸟,示意季黎看向不远处绑着黄底红纹布料的树。
“窟卢塔族传承下来的一种文字。用族人的血液混在普通的墨水里,书写晾干后,按照特定的规律布置在族地边缘,可以干扰生物的潜意识,让他们下意识绕开。”
“除非体内本身就流淌着窟卢塔族的血液,或者带有‘信物’。”
约厄斯达·森旺从衣领下勾出一根沙漏型状的项链,解释:“其实就是窟卢塔族人的一部分,血液、头发之类的,都可以。”
“不对。”季黎立刻察觉到违和处,“那刚才族长为什么说,你的家会被大角熊误闯?”
约厄斯达·森旺闻言,立刻痛苦到面目扭曲。
“……还有一种例外,就是大脑已经确信那里存在着什么的对象,无法被咒印蒙蔽。”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
“那头大角熊,之前受过伤,被我带回家照顾了一顿时间,估计是吃到过好东西,所以这次嘴馋来翻我家仓库——季黎,你说我等下主动跪在门口求琳娜原谅,今晚有机会进家门吗?”
季黎怜悯地看着他,决定假装没有听见,继续之前的话题。
“听起来不像是念能力,而是窟卢塔族人的血和文字,其本身就具有规则类的力量。”
这让季黎很难不联想到黑暗大陆。
不管是拿尼加的“撒娇与请求”,还是听到旋律后就必然遭受可怕灾难的《黑暗奏鸣曲》,黑暗大陆相关的能力总是近乎于某种不可违逆的规则。
或许可以成为摆脱窟卢塔族厄运的突破点。
微微蹙起眉,她追问:“约厄斯达,这种文字是只有族长知道吗?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力?”
约厄斯达·森旺看着她,忽然笑了笑。
“不,所有资料都在窟卢塔族的藏书室里,任何感兴趣的人,都可以随意翻阅。”
“不如说,成年以后的人,就算不喜欢也要去乖乖背下来。因为布置咒印这种事,向来是全族人一起分工合作完成的。”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酷拉皮卡。正好你不是住他家里吗?他应该差不多把藏书室里的书都背下来了。”
约厄斯达·森旺俯身向季黎,唐突地伸手,揉乱了她一头长发。
“——不用把这些家伙,想得跟外面的人一样那么复杂。当成不懂阴谋诡计那一套的傻白甜去相处也无妨。”
“虽说建议你跟我一起来窟卢塔族这边,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你的身体又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和我在一起,起码我还能保护你,帮你想办法。”
“但不光是这样的,季黎。”
约厄斯达·森旺靠在地走鸟身上,眺望他们来时的路。
逛了一下午,此刻濒临傍晚,夕阳的余晖把森林染上一层火烧似的色彩,却仍旧不如绯红眼那样璀璨夺目。
但隐约可以看见,藏在森林深处那一栋栋半圆形的蘑菇屋,已经陆续点亮了灯火。
那是在黑暗中为家人指引方向的光。
约厄斯达·森旺不自觉地挂起笑。
“虽然跟动物生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但有些东西,是只有人类才能给予你的……比如精神上的理解,或者一个家。”
“就算是一直流浪的山神大人,偶尔也会需要一个落脚点吧?”
他耸耸肩,无赖似的摊开手。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是很烂啦!但是总有一些人,你看到之后就觉得,事情也没有糟糕到想要大家一起烂死算了的程度。”
季黎静静地看着他:“琳娜女士当年,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孩子。”
“现在也是啊!”约厄斯达·森旺瞪大眼睛,“因为琳娜,诺妮都只能屈居‘世界第二可爱的女孩子’呢!”
他一脸正气地狂拍胸脯。
“我这种好男人、好爸爸,可跟一些离家一走就是十年,父母死了都不回去,有了孩子之后就丢回老家,然后从此不闻不问出去浪的人渣可不一样!”
……你干脆把金·富力士的猎人执照号报出来算了。
季黎思考:“你是说,把女儿一个人丢在丛林里差点被铃铃羽骗着掉下悬崖,而且出门一趟差点两个人都回不了家的好男人、好爸爸?”
约厄斯达·森旺立刻泄气,慌到两只手胡乱比划,又露出了可怜的小狗眼。
“我开始对你和琳娜女士的爱情故事有点感兴趣了。”季黎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约厄斯达·森旺连忙把季黎往地走鸟上推,“这次先回去吧,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季黎茫然:“什么来不及了?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约厄斯达·森旺神秘一笑,也不回答,就趁季黎不备吹了声口哨,让地走鸟开始一路夺命狂奔。
季黎祝他今晚长跪在家门口,连书房都进不去。
但他们回去的时间刚刚好。
——窟卢塔族为历经千辛万苦(此处应有约厄斯达·森旺的一通声泪俱下)回归的同胞,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在夜色下点燃篝火,新鲜的水果是小孩子们的功劳,美味的食物则有大人协作烹饪。
有人抱着琴席地而奏,有人拍手而歌,更多的则是手牵着手站起来,也不用管什么规矩和舞种,就算只是胡乱地与同伴嬉闹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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