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路口，人潮忽然稀了半拍。
等那空隙合上，瀞灵廷的四个熟面孔已经在他们身后排成一条紧绷的线——黑崎一护、阿散井恋次、朽木露琪亚、日番谷冬狮郎。
再远一点，松本乱菊摇着扇子，假装只是在看摊位。
人群一拥一散，两道背影在灯影里拐进了巷子。
“……咦，他们呢？”黑崎一护下意识停住，回头只看到纸灯笼的尾火。
“才一个转角就跟丢？”阿散井恋次低声咒骂，朽木露琪亚抬眼搜寻，日番谷冬狮郎已经握紧了刀柄。
“找——”这个字还没落地，背后忽然一暗，五人齐齐回头。
蓝染惣右介就站在那里，像从来没有走远过。
他的眼神平静到近乎无礼，只淡淡扫过每张脸，声音低沉冷静。
“破道之九十——黑棺。”
空气瞬间像被抽走。
黑崎一护本能抬刀，阿散井恋次猛地半步横移，朽木露琪亚握刀的手指一紧，日番谷冬狮郎已经提起灵压欲攻——
“别紧张呀。”轻笑声从松本乱菊耳后响起。
市丸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语气像是在讲恶作剧：“帮大家提提神。”
他眯着眼走出来，笑得像酒里的甜气：“开玩笑的呐～”
松本乱菊回头，与他视线相碰，唇角缓缓弯起：“我就知道。”
她没有笑出声，只把手从刀柄上松开。
——市丸银在这一瞬轻轻张了下眼。
因果线在黑暗亮的刺眼？？？？但她与蓝染惣右介之间，干干净净，没有再粘连的新结。
嗯……这样就好。
*
仿佛才注意到，朽木露琪亚的眼睛骤然睁大，声音冷硬：“……真的还活着啊，市丸。”
阿散井恋次眉头一皱，手已经搭上刀柄：“别开玩笑了，你这家伙早该——”
市丸银偏过头，眼缝弯弯，像是觉得他很好笑：“没有喔～死了啦。现在看到的，只是借来的皮囊。”
朽木露琪亚神色一闪，却没再追问，只盯着他。
阿散井恋次闷哼一声，肩膀绷紧，却没有抽刀。
日番谷冬狮郎冷冷开口：“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来确认。你和蓝染若在现世搞什么阴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市丸银把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笑意不改，却偏偏不回答。
气氛被他拉紧，又一瞬松开。
蓝染惣右介淡淡补了一句：“瀞灵廷要是这么闲，我不介意替各位找点工作。”语气客气，话却冷得彻骨。
黑崎一护嘴角抽了抽：“……我们不放心，才跟过来，这很正常吧。”
“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呀。”市丸银笑着，肩一歪，已经往蓝染惣右介身边走。
那动作轻巧自然，像他天生就该落在那个人的影子里。
他忽然偏头，似想起什么，对松本乱菊勾了勾声音：“妳怎么会到现世来？”
松本乱菊打量了他一眼，语气轻快得像在谈天气：“队长正好要找京乐总队长。当时紧急通报的人说蓝染和「那位」出现在现世，我就想──果然是你吧。于是就拜托总队长让我过来看看。 ”
她笑的灿烂：“别想太多，真的只是看看。 ”
日番谷冬狮郎冷哼一声，并没有否认。
市丸银点点头，将视线收回，没有再回头。
指尖在身侧轻轻一点，像替那条确认过的线落了最后一笔：那就到此为止。
松本乱菊凝视着市丸银，忽然轻声问：“银，现在……过的好吗？ ”
市丸银没有立刻回答，转回脸望向蓝染惣右介那边，停了半拍才道：“嗯——好不好我也不清楚。可是挺有趣的呐。 ”
松本乱菊笑了，像把一口老酒慢慢推下去：“那就好。 ”
她将视线对准另一旁，“蓝染，要是让银不开心——”
蓝染惣右介不愠不火，语气依旧客气：“不劳挂心。 ”
市丸银抬手朝松本乱菊晃了晃，像狐狸尾巴掠过：“去逛逛吧，难得来一趟现世。 ”
松本乱菊静静盯了他一眼，像做最后确认，才抬手还了个礼。
随后，她一把拦住刚要上前的日番谷冬狮郎和阿散井恋次：“走吧，我们也去逛逛啰。难得来现世，而且有庙会！就别管他们了。 ”
幾人的吵雜聲逐漸沈進吵雜的背景。
***
暮色压下来，庙会的主道亮起一串串灯笼。
风从灯笼间穿过，纸影轻颤。
柿饼的甜味、章鱼烧的酱香和香火全混在一起，黏在鼻尖。
市丸银专挑有趣的摊子停留：抽抽乐、射气球、捞金鱼。
他在金鱼池前看了三秒，偏头看蓝染惣右介：“队长要不要试试？ ”
“我擅长的是让水停止流动。 ”蓝染惣右介淡淡道。
“哈？？？？那就算了，别吓坏小朋友。 ”市丸银笑着把他往前推。
最后停在卖面具的摊前。
市丸银指节在一张狐狸面具上「咚」了两下，又指旁边一张素到不能再素的白面具：“那个比较像你。”
“因为看不出表情？”
“因为看见的人才知道它在笑。”市丸银把白面具买下，随手挂到蓝染手腕上，“拿着，等会儿挡风用。”
蓝染惣右介垂眼看着那块廉价的白，难得很认真地应了一声：“好。”
人潮挤过去又退回来，两人往巷口稍偏的阴影里站了站。
蓝染惣右介忽然道：“银刚才很开心。”
市丸银「唔」了一声，像把世界又推远半寸：“庙会嘛。”
停了半拍，蓝染惣右介语气更轻，却有藏不住的酸意：“见到松本乱菊……也开心吧？”
市丸银失笑：“哎呀，队长连这也要吃醋？”
“如果是呢？”蓝染惣右介问得很平静。
市丸银把面具系带勾了勾，像在逗猫：“我连碰都没碰到她吧。刚刚也只是——看一眼。”
“可你还是在乎。”蓝染惣右介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
市丸银收了笑意一瞬，又慢慢挑回来：“她早就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这句话，队长当初不是说的很有自信？”
他把视线抬向灯笼的火：“她向前走了，我也向前走。就只是这样而已喔。”
蓝染惣右介伸手扣住他手腕，语气不像宣告，更像请求：“银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市丸银怔了极短的一瞬，眼缝微微弯起，嘴角上扬：“蓝染队长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呀。”
*
忽然，远处第一声花火轰然绽开，夜空被照亮。
市丸银抬头，仿佛又要像往常一样，把答案丢进烟火里——蓝染惣右介却依旧紧盯着他。
就在那一瞬，市丸银忽然顺着那力道，反手十指紧扣。
青蓝的瞳孔张开，虹彩映着漫天火花，他转过身，正面对上蓝染惣右介，笑得开怀。
“回头是不会呐——”
“不过这一次，我可以拉着队长一起跑。”
话音一落，他就着紧扣的手势一拽，把蓝染惣右介往前拖。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潮，直往河堤去。
火光一路在背后炸开，烟火与人群的喧嚣推着他们的影子并肩延伸。
到了河堤边角的阶梯，市丸银终于停下。
他先低头看了看仍紧扣的手，唇角一弯，像是故意，慢慢松开。
蓝染惣右介的指尖在半空顿了一瞬，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遗憾。
市丸银没留神似的，把面具随意搁在身旁，打开最后一包柿饼，挑最饱满的那块慢吞吞啃。
第一朵花火炸开，像把夜空从中间划了一刀，碎光往四面八方掉。
市丸银没说话，眼里的虹彩跟着那层光薄薄起伏。
“银觉得怎么样？”蓝染惣右介侧头看他。
“嗯？？？？还行。”市丸银惜字如金，过了一拍才补上：“还算有趣。”
蓝染惣右介像是听到了满分评语，指尖在他肩胛后缘轻轻落下，什么也不做，只是放着。
又一朵花火在空中炸成千层菊，市丸银忽然开口：“热闹也看过了，队长。这样就够啦，今天先到这里吧。”
“现在就回去？”蓝染惣右介语气很平，“还能再看几轮。”
“嗯，可以了呐。”市丸银眯着眼，语气懒懒的。
“再晃下去，怕不是又有人打起我眼睛的主意了。”
蓝染惣右介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就听银的。”
他把白面具拨到市丸银颈侧，替他挡住一阵晚风。
市丸银侧过脸看他，笑意更深，像终于由衷地觉得好玩：“队长今天——表现不错。”
“那就当作我领到奖品了。”蓝染惣右介抬起他戴着戒的那只手，没有作戏，只是把拇指腹在指环上轻轻一按。
市丸银「啧」了一声，没抽回去，反而把手按回他掌心里，像投币般敷衍地宣告：“暂时借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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