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他还能看见这么多东西?
既然还能观测、还能思考,那或许他可以试着——不依靠灵王、不依靠蓝染惣右介——以某种全新的方式,把「自己」这东西,重新建起来。
既不是复活,也不是重生。
而是,将那个曾经只作为「功能」存在的他,改写成真正的「存在」。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活的。
只不过是被推上舞台的眼而已。
现在嘛——就让这双眼睛,自己来决定想看什么、怎么看、还有——要留下什么。
第53章 目视之地
神杀枪低低地鸣了一声。
那是灵魂深处才会听见的声音——如夜风掠过断弦,只在该响起的瞬间现身。
它的尾巴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指引什么方向。
市丸银本来只是静静待在无名域的一隅,灵压与思绪一并收束,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动静传来时,他偏了偏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白狐没有发出声音,却极有明确意图地将尾巴指向某个方向。
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构造,仿佛只是随机堆叠的灵压残片。
“……嗯?”
市丸银挑了下眉,并没有立刻看向那个方向,而是先喃喃地说:
“啊啦……这次又要看什么……?”
神杀枪的尾端轻轻一震,仿佛在不耐烦地催促。
市丸银这才抬眼。
仅仅是那么一瞬——他的「视野」张开了。
接着,那原本无秩序纠缠、如错接神经与电路残骸般的因果线与灵压线,仿佛全被某个无形的法则牵动,开始——移动。
不带音效,也无需宣告。
线条自行让开了道路,将那一片紊乱世界之中,原本应该无序的结构重新排列为「可以被观察」的样貌,像是舞台在灯光亮起前自动完成了布景,也像是图像自杂讯中抽离,被强制解码。
不——
不是世界整理好了自己,而是——
世界向市丸银让步了。
但他尚未意识到这点,只是下意识皱起眉,看着视野内的「目标」自渐明中浮现。
是灵压。
熟悉的。
虽已模糊,却无可否认地曾经温柔。
浮竹十四郎。
那是灵王的右臂——也曾是市丸银熟悉的十三番队队长。
那个曾在乱世中说话总是留余地,笑意永远诚恳的男人。
他现在已经不在「世界」里了。
但他的灵压与因果线,仍像死后之烬残留在轨道上……
更诡异的是那道属于浮竹十四郎的灵压线——竟是空白的。
市丸银微微睁大了眼。
不是被截断,不是被烧尽。
而是——
那条灵压线自中心处撕裂,然后……被世界吞噬。
线条未曾反抗,未曾挣扎,像是某种静默的、自愿的……融解。
灵压成为了空白,因果被纳入系统,个体被归化为结构。
那并非「死亡」,而是抛弃了作为个体的存在方式,选择与体系融合的消融之道。
市丸银低低地笑了。
“……自个儿补上去了啊。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呢,十三番队队长。”
他声音很轻,却不像嘲讽,也不像悲伤。
只是纯粹的认知——以及微不可察的敬意。
神杀枪在手中颤了颤,这次不是指引,而是……哀悼。
牠记得浮竹,牠也为他默哀。
市丸银垂下眼,看着那条空白线,心中浮现出某种极不协调的念头。
——世界不会记得这些人补过的洞。
那些用灵魂填补系统空缺的存在,会在历史里静静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那些仍在的眼睛,仍在观看的人们——
会记得什么呢?
会记得他们燃烧之前,闪过的那点微光吗?
但不论记得的理由是什么,只要有谁记得那道微光的形状,那他就不曾被完全吞没。
神杀枪依旧伏在身侧,白狐轻轻靠着他,没有催促,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仿佛这次只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一幕而来。
市丸银轻轻吸了口气——虽然他早已不需要呼吸。
他重新闭上眼,让这画面在自己心中刻下,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我看见了喔。”
*
浮竹十四郎的消失令空气沉静了很久。
直到灵压线再次轻震,市丸银才像是从什么深处缓缓回神。
他望着那被撕裂后归于虚无的灵压余波,忽然想起了其他人——那些在这场千年血战里悄然逝去的生命。
三番队死伤殆尽的景象自回忆浮现,市丸银微微偏过头,望向神杀枪。
如果——只是如果——记忆真的能延缓抹消呢?
“啊啦……反正这颗核心都已经在我身体里了……怎么用,是我决定吧。”
他拿起神杀枪,像是赌气般一挥,空间的灵压线应声变动。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纹理瞬间顺服排列,一如他昔日以神枪将景象投射至下界。
但这次,他不需要观察未来,不需要预测异变,不需要示警。
他只是想——记住。
神杀枪能标记因果,能锚定观测点。这点他早已熟悉。
但从「现在」往「过去」回溯,并非其原本的设计范围。
神杀枪无法创造,也无法召回亡者。
但他体内那颗——由蓝染惣右介植入、嵌于灵魂深处的核心,开始缓缓发光。
它继承了崩玉的「变异属性」,亦即在稳定中允许结构重组——非创造,而是变化。
它也不能生成不存在的未来,但能允许「现在」的市丸银,对「曾经存在」的因果线重新发出请求。
他将意识沉入记忆深处,在那些未被清晰记录、却也未完全抹除的残片中,寻找可供神杀枪标记的线索。
这些记忆,并无具体的声音与画面——但有「情绪」与「时间点」。
“……找到了呐。”
刀尖微抬,一道极细的白线自神杀枪末端划出,笔直地插入空间最深层的因果网中。
崩玉的变异灵压与他身为「观测者」的导正能力在那一瞬交缠,原本摇晃不定的因果被稳定下来,如锚钉入地,而灵压线则依附着情感共振开始重构。
这就是关键。
不是单靠记忆,而是——「选择记得」的那一刻,将过去拉回了可观测的位置。
投影启动。
*
那是三番队的队舍。
某条熟悉的石砌街道,长屋的侧墙斜斜映着午后的阳光,一家居酒屋的布帘还在晃动。
再远一点,是死神们假日常聚的小酒馆——
他想起了。
这是他走过的路,他站过的角落,他等过人的街。
但他想不起那天站在身边的人是谁。
“……这就是不仔细生活的下场呐。”
他低声开口。
语调平静,既无自嘲,也无悲伤,像是某种冷静到近乎无机的纪录。
他曾以「没有牵挂」为原则活着。
名字记得少一点,声音分得模糊一点,除却三番队的成员、松本乱菊、与蓝染惣右介之外,几乎没有谁在他心中占据真正的位置。
不,是他故意不让他们占据。
因为这样,才不会在「背叛」时留下残响。
没有羁绊就不会产生牵挂。
但现在他发现,连那些刻意模糊的画面,也开始淡去了。
不是他忘了,而是——那些记忆没了根。
他抬起手,掌心落回刀柄。
神杀枪未解放,底部那条亮线却在光影中闪了一下。脚下的风景也随之一震,仿佛某种维度被微微拨开。
一道身影浮现。
金发、慵懒、带着笑意的背影靠在十番队的门边,侧头等待着谁。
是松本乱菊。
她的轮廓很清楚,衣袍边缘在风中晃动,却始终不曾回头。
她的话语,是模糊的;她的表情,亦是模糊的。
“……啊啦啦。”
市丸银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拨开了某层覆尘。
他终于明白。
他能记住谁,不是因为谁留下了什么,而是因为——那一刻的自己,「选择了」去看那个人。
这才是观测者存在真正的意义。
不是靠斩魄刀,也不是灵王之眼,更不是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涉。
而是由他自己的视线定义——什么值得被留下。
“所以我看着的人……就会继续存在啊。”
市丸银望向远方,灵子流光自无名域各处缓缓流动,那些不被记忆承认的断面开始自动抽离。
他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但眼中闪过一瞬的犹疑。
“……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知道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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