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的声音更轻了,仿佛柳叶脱落,飘在池塘里。
只是那荡起来的涟漪,却一圈一圈,扩散到整个院子。
好友五人都朝李玉函夫妻投去怀疑的目光。
柳无眉赶紧补救。
她屈膝行礼,用那虚弱娇柔的声音道:“表舅母见谅,实在是简斋先生和梅二先生难求,踪迹更是难以寻觅,倘若能请到二位前来,我们肯定不惜任何代价。”
“不惜任何代价?”叶蝉衣念叨了一遍这句话,若有所指,“希望你们可以记住这句话。”
她最喜欢别人立flag了。
而且。
见谅?她谈何见谅?
该要见谅的,是李观鱼呀……
不知为何,李玉函和柳无眉听到这句话,背后忽地就起了一阵凉风,汗毛瞬间倒竖。
叶蝉衣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陪柳天问一起对着李观鱼闲话唠嗑。
那些琐碎的事情,全都是柳天问年轻时候,和李观鱼一起并肩经历过的事情。
少年热忱,多的是傻得可爱的事情可说。
即便柳天问给当年的自己套上了小姑姑的身份,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自己的夸耀,也成功令李观鱼眼里生起了一丝怀念,一点光亮。
李观鱼眨了眨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柳天问凑过去:“你要说什么?”
李玉函:“!”
他赶紧跑过去,拱手道:“小姑婆,我来听吧,我爹他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偶尔开口,也都十分含糊。”
柳天问漫不经心,瞥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老耳堵塞,听不清囫囵话了?”
“不敢!”李玉函俊脸薄红,“只是孙侄听多了,总能快些明白父亲的意思。”
叶蝉衣顺了一下自己背后的绳结:“是吗?大侄子要是明白,怎么不多点来陪大表哥聊聊天?瞧他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多开心。”
哄爹都不会,要他何用。
感觉膝盖被扎了一刀的李玉函:“……”
他心里是有点尴尬的。
——还有被揭穿的气愤。
凌飞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发话:“我看,还是让观鱼兄这位小姑姑来听就好了。长辈做事,轮不到你来指点。”
李玉函咬着后牙跟,应了一声:“是。”
他颇有些胆战心惊地站到一旁,缩在袖管里面的手,已经捏成拳。
柳无眉垂下的手,也捏紧自己的独门暗器。
幽蓝天幕飘来一朵乌云,拦了明月。
有风起,吹过庭院栽种的修竹。
沙沙——
柳天问附身靠近李观鱼:“大侄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李观鱼艰难扯动喉咙,发出比蚊蝇还要细小的声音来。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此间的薄雾一般,风一吹来,就散了。
“哦……好……我知道了……”柳天问点头应着。
李玉函额角已起了一层密密的汗,后背更是湿了一层衣衫。
柳无眉垂眸无言,耳朵却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她用袖子内侧吸了吸手心的汗。
叶蝉衣饶有兴致看着。
风吹过。
薄雾散又聚。
红灯笼摇晃两下,带起一圈红雾流动。
叶蝉衣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着扇柄,转了转。
柳天问听完,直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瞧你,这点小事急什么,我迟早会说的哩!”
“娘……”叶蝉衣开口,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大表哥都和你说了什么呀?”
柳天问将喝完的水杯,往石桌上一放。
嗑——
李玉函脚尖崩起来,柳无眉捏着暗器的手指骨节泛白。
花满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娘续了一杯。
咕噜——
茶水入杯。
“他呀……”柳天问抿了一口茶。
叶蝉衣将扇子一横,轻轻打起风来。
花满楼放下茶壶,横手在石桌,端正坐着,一脸淡淡笑意。
围着李观鱼的五人,此刻目光都挪到了柳天问脸上。
李玉函额头上的汗终于挂不住了,顺着他前倾的身体滑到浓眉里,湿了一片眉毛。
柳无眉的呼吸屏住,放到最轻,手却微微缩起,蓄力待发。
“担心我过得不好!”柳天问脸上浮出一点不好意思来,有些苍白的脸庞,多了几分红润,“问你们爹对我怎样,生活可好哩。”
老友五人:“?”
他们观鱼兄还有这样的柔肠,关心这些个?
那就难怪观鱼兄这段日子不理会他们了,原来是不想听他们嘴里说的那些江湖事。
搞错了,搞错了!
他们从明天开始,就跟观鱼兄多闲聊些生活小事!
李玉函悄悄吐出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角上冒出来的冷汗;柳无眉把手中暗器一收,放下僵硬的手臂。
柳天问又絮叨了一阵如今的生活、生意。
“总体来说,我万事都省心,几个儿子也孝顺,生意也顺利,就是这身体呐,每况愈下,”她捂着胸口,虚弱咳了两声,“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时间,将我这木头幺儿,教一教他怎么对媳妇好。”
花·木头幺儿·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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