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会儿,她又转回来,说得极为勉强:“那我就大发慈悲地问问你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
答案不就在这里吗。
“你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主动来找我,就「满意」。 ”
他平静地说。
“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阿宵抬起下巴:“还有,我很忙的!我现在可是日理万机的火影大人!”
她说的'忙',可能就是四处视察工作吧。真要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应该都要比她更忙点。
“所以不准备听了?”
啊——
阿宵顿了下,纠结万分。
他真烦!就不能直接说给她听吗?居然还要求这要求那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从来不说这种话,所以听起来的价值自然也大不相同。
好吧.......她还是很想听的。
而且念在这也不过是要求她多来看看他,阿宵哼了声,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给我听?”
“既然你这么想听。”斑平静回答:“那就今晚。”
得到了确切的时间点,阿宵满意点头,不禁开始期待起他会说什么了。
不过现在还早,她压下这份期待,决定留到晚上再好好品尝。又跳脱地问起其他事,“我不是把带土的身体放到这里来了吗?怎么没见到?”
当然是因为不需要。
这里勉强算得上是他的研究场所。她把带土的遗体丢在这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实在碍眼。
“放楼下了。”
“你不会偷偷丢掉了吧!”
质疑声和斑的解释同时说出口。但下意识怀疑他、就算怀疑错了也不心虚,甚至还要持续地怀疑他,她咳了两声:“那你带我去看看。”
一具没太大研究价值的尸体,她这么在意干什么?就因为是费尽心思从异世界带回来的东西?
斑不是很高兴地带着她去了。
距今过去快一年多,带土的遗体保存的倒很不错,被泡在巨大的培养皿中,完好无损。隔着厚厚的玻璃屏障,阿宵凑近仔细观察......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战利品]吗。
她戳了戳坚硬的玻璃,对着这个已经死掉的带土问一样的话:“带土、带土,我问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意?如果有,你可以尽情说出来。”
死人怎么说话?
斑站在一旁,有点好笑地抱起双臂。看她自言自语的模样,忽略掉玻璃罐里漂浮着的带土......还是副不错的场面的。
不过偏生就有很错误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突然响起:“既然这么想我、怎么不直接来见我呀?”
死人不会说话,但是带土会。
空中被凭空撕开一个口子,他自虚空中冒出头来,正好和培养皿里自己的遗体并排着。
凭心而论,这场面还是略微有点惊悚的。
不过他毫无自觉,挨着玻璃罐,贴到阿宵脸颊边上:“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嘛。你这样,我很不满意哦。”
谁问他了?
阿宵拧起眉,推开带土凑近的脸:“我没问你,给我闭嘴!”
他从神威空间里钻出来,委屈巴巴又凑上来:“什么嘛!你这不是在对着我的身体问话吗?我不会听错的!”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长呼一口气,阿宵睨眼看着他,“那你说说,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吹捧的话也好、抱怨的话也好,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带土果不其然抱怨起来:“那可太多了——我不想每天都去四大国的分部巡视,就不能把我调回木叶吗?让另一个我去干这些嘛。”
看阿宵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委屈地撇撇嘴,“我也想当你的暗部部长。唔、或者...你让我当一天火影怎么样?”
......这家伙说什么呢!
听到最后一句'大不敬'的话,阿宵无法再无动于衷下去了。
她揪着带土的衣领,用力把他抵在培养皿上,“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他无辜眨眼:“你?”
身后斑走上前,包裹住阿宵的手背,让她松手。
“再用力,培养皿就要碎了。”
她这才松手。
恶狠狠瞪了眼乱说话的带土:“不可能!下辈子你都别想——你就不满意地过完这辈子、再把这份不满带到下辈子去吧!”
难得的好心情,但得到接二连三的不满回答,阿宵也不满了起来。她现在看谁都不怎么顺眼,警告带土不准再偷偷跟着她了,转头就走。
斑叫住她:“别忘了刚说的话。”
她也直接置之不理,砰地一声关上门,独留下他们两人。
......
斑不悦地转头望向带土。
这小子,是故意来打扰他的吧。
带土收起委屈表情,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斑。无声地质疑中,他耸耸肩,说我也要去工作了呢、再见了。
咻——
刻有奇特封印的苦无钉在虚空中,空中的扭曲力也随之停下。
“让你走了吗。”斑冷冷抬眼:“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记清楚点。”
嘁,这个臭老头。
带土歪着头,冷笑起来:“那真可惜。这世上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小子的年龄渐长、素质却倒退了不少啊。
拿他实验一下新术好了。
斑无所谓地想着,说:“那就从现在开始记住吧。”
x
“醒醒。”
在去终赛会场前,阿宵特意又回了趟家。打开地下室的门,蹲下身,摘掉鼬头上戴着的头套。戳了戳他的脸。
久违的光亮映照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愈发显得冷白刺目。
感受到脸颊传来的温暖触感,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鼬缓缓睁开眼。
他一直都是醒着的。
只是想听见她叫他'醒来'。这或许是从漫长黑暗中挣脱出来、最温柔的一种方式。
能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高兴。
不过鼬也完全习惯了,从很久以前就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丢给他——他一开始其实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把这当做种忍者的修行吧。后来也依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已经习惯了。
一睁开眼,就看见她猛然凑近的脸,正严肃地盯着他。
“我要问你一件事。”她说:“对现在的处境,你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诶?
带着几分茫然,鼬望着她的眼睛,缓缓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起这个。
不满意的地方?
......没什么不满的。
他仔细想了想,现今的忍界,战争应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发生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完美符合他的祈愿。
而尽管他是作为「囚犯」存活在这世上的,但并不会因此死去,因为他被判决的是无期徒期。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
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抬头望着阿宵。她身后是敞开的地下室大门,明光争先恐后从这口子倾泻流进来,镀在她周身,发丝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背着光,其实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的眼睛又长期处于黑暗中,所以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她拧起的眉心,透亮的黑瞳,还有晶润的嘴唇。
说来,她的嘴唇是不是有点肿?
将这点异常记在心底。鼬想着,要怎么回答,她才会满意呢——
“.......不满意。”
他垂下眼,这样答道。
她似乎没有更生气,只是平静地继续追问:“那是哪里不满意?”
其实他哪里都很满意。
那就按照相反的方向回答吧?
这么想着,鼬轻声说:“哪里都不满意。”
听到他说哪里都不满意,阿宵就满意了。
捏起他的下颌,她轻蔑地笑起来:“佐助的比赛要开始了,你应该很想去看看吧。我今天心情好,就准许你跟我一起去了。”
.
阿宵来得还算凑巧。
人声鼎沸的终赛会场,众人退至两边、为她让出一条宽阔大道来。阿宵悠悠地走上阶梯,走到最高处属于她的位置,坐下。
身边还跟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本来想站她身后的。
但该死的鼬一站在她后面,阿宵就觉得脊背发凉,尽管现在他对她毫无威胁性可言,可这股生理性的警惕却难以抹去,她冷哼了声,让他站到她身边来。
在其他人怪异目光的洗礼下,他顺从地站到阿宵身边。
不过他单单只是站着、呼吸着、存在着,对阿宵来说就是个错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自己找不痛快,明明不喜欢也要带在身边。
阿宵觉得他站得太高了,不高兴地让他单膝跪着,鼬也照做。这下他的脑袋只到她膝盖处了,阿宵这才觉得这个高差合适。像摸一大只温驯的宠物般,她轻慢地拍了拍他乌黑亮亮的柔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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