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关注着，发现摩西往这边来，塞门斯下意识抚了抚长袍，双手交叠。
如果忽略掉古怪的气氛，相对而立的两人还是非常赏心悦目，像童话故事照进了现实，种族不同，外貌也各有特色，但他们身上相似的神圣气质，一看就关系匪浅。
塞门斯最先按捺不住，“我让您失望了吗？”
精灵的听力让他能清晰地听到两人之前的交谈。
冰凉的双手贴上他的脸，微微用力抬起，摩西在他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
塞门斯愣在原地，呆呆地摸上被触摸的地方。
熟悉的植物清香笼罩着他。
“走吧。”说完，摩西率先往森林深处飘去，他并没有给别人看热闹的爱好，塞门斯游魂般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皮特罗：“所以，这是老爸教训叛逆儿子？我想看……嗷！”
旺达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强行闭麦。
*
先前的战斗把整片山谷破坏得不成样子，成片的树林被烧毁，又被翻过来的泥土覆盖在下。
摩西为这片遭受重创的土地填补能量，催动沉眠的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直到长成与周边相差无几的大树才停下。
“我当初也是像这样在新生的陆地种下千万种子，其中就包括你们的母树，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的特殊，只期待她能为我提供纯净的果实，让我不至于四分五裂。”
塞门斯安静地站在贤者身后，听这段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露出清浅的笑意。
“但你从果实中诞生了，用崩溃来形容我看到你的心情也不为过。”
紧随而至的后续让塞门斯的笑意僵在脸上。
摩西也不在乎，他继续讲述，“我没有预知能力，只是从别的神明那里得知了未来，精灵会是世界毁灭的推手之一。我根本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可命运总是热衷于捉弄，我居然在无意中浇灌养大了精灵母树。”
“还有你。”摩西和塞门斯面对面，透亮的红眼睛里有些许怀念，他比划着，“你就那么看着我，不闪不避，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傻子。”
“你还是抚养了我和后面诞生的第一批精灵。”
“……因为我想挑战命运，我想证明命运并非不可反抗的。”
这句话给塞门斯带来的惊讶比之前的所有都大，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可你不就是命运之神吗？！”
“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大，正因为我执掌命运，我受到命运的束缚比任何存在都要严重。”
监狱长创造摩西时真的给了他太多的力量，他还从时间女神那里听到未来的走向，两相叠加，为他吸引来了无主的命运规则。
自己缠上来的命运规则除了一个命运之神的名号，没给摩西带来任何好处，反倒让他束手束脚，他越想避开命运的走向，越会走向既定的最不想要的结局。
摩西想改变精灵的命运，阻止精灵母树的死亡，从而避免精灵引发战争，为此他进行过无数次轮回，可他在命运树上修修剪剪，母树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精灵也随之发疯般去抢夺生命女神，没有一次例外。
“现在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路了。”
命运即将到达终点，新的世界正在孕育，摩西只需要为精灵族找到新生的可能，他看着塞门斯，手中长杖转变为利剑，“我并不擅长战斗，但作为父亲，我还是想亲手为你送行。”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塞门斯的大脑，母树死后摩西就躲在他的古堡密林里不见任何人，他以为命运，摩西，父亲放弃了他们。
“我为我以往的浅薄向您致歉。”塞门斯低头，将长发拢至一侧，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摩西眼前，“请允许我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并非束手就擒，他要遵循精灵的传统，“现在是您的晚餐时间。”
“……”摩西将身体微微颤抖的精灵拥入怀中，在他背上轻拍。
就像一切都未发生之前。
第128章
摩西和塞门斯都是五官敏锐的种族,萦绕在二人之间的淡淡血腥气对他们来说实在清晰。
口中血液的味道与记忆中没有分毫区别，摩西喉结滚动，将其咽下,又怜爱地亲吻他咬出的伤口加速愈合。
摩西叹息着,结束了这个对双方都不太好受的拥抱。
后退几步，锋利的长剑重新出现在摩西手中,他的声音突破真实与虚假的界限，“我向你许诺,你将得愿所偿。”
单纯得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出现在塞门斯脸上，只有在父亲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放下一切，不需要维持身为精灵王的威严刻意表现得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双臂在胸前交叠，掌心紧贴胸口，能感受到心脏雀跃的跳动，他对摩西俯身行礼,“感谢您的宽容。”
战斗发生得很突然，他们太了解彼此,仿佛中间空缺的时光并不存在。
铺天盖地的藤蔓露出狰狞的面目在塞门斯的指挥下向摩西袭来，二人合抱的大树在它们面前不堪一击，被拦腰截断，又被裹挟向摩西砸去。
摩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简简单单抬手横劈，一剑就将巨木劈开，屈膝起跳，他轻盈又迅捷地踏上枝干，在藤蔓上奔跑,所到之处，植物纷纷炸开，翠绿的汁液雨一般落下。
他的速度比风还要快，塞门斯瞳孔一缩，他向来不会小看摩西的战斗力。
什么不擅长战斗，只能骗骗小孩子。
数根木刺在隐秘的角落出现，尖端带着不详的颜色，艳丽的花在藤蔓上竞相绽放，香气浓郁糜烂，让人昏昏欲睡。
摩西眉毛扬起，“你在我面前玩这个？”
幻术，幻境，心灵操纵是摩西最擅长的领域，他的日常就是行走在真实与虚幻间的蛛丝之上，想让他陷入幻觉可没那么容易。
脚尖在脆弱的花瓣上轻点，时间都静止了一瞬，而后，以摩西为中心，万物枯亡。
有些无趣地甩了个剑花，摩西连战斗本相都没有露出，“是在监狱里被关傻了吗？你的退步明显到我不忍直视。”
没被这刻薄的话影响，塞门斯召唤出两只高大的树人，树人头顶变形近似王冠。
很显然，这是塞门斯从荆棘身上得到的灵感，参照花神巨像族制造出的高级树人，君主神树。
看看两只君主神树头顶的王冠，再想想还在花盆里装死当树枝的荆棘，摩西杀心顿起，恨铁不成钢，他还是第一次在养植物方面输给别人。
精灵确实是被自然钟爱的种族，但摩西都快靠种树给自己再种出一个自然之神的神职了，没道理他养不活一只树人。
摩西眼神渐冷，持剑的手越发用力。
君主神树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干裂但坚硬无比的树皮，为他们提供比宇宙中绝大种族都要强上许多的防御力，经过塞门斯的改造，这两只君主神树实力更上一层楼，就连怕火的弱点都被剔除。
它们咆哮一声，同步向前伸出双臂，飞速生长变做带着尖刺的荆条，对摩西抽打。
来势汹汹但没能造成任何伤害，摩西轻得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君主神树的荆条上，抬脚踢了踢脚下的木质结构，稍显满意，“养得不错。”
“想得到您的夸奖真是不容易。”塞门斯小小抱怨了一声，却没有任何懈怠，他很清楚自己和摩西的实力差距，仅仅两只君主神树拦不住摩西太久。
正如塞门斯所想，发现君主神树没有神智，只是空壳，摩西很快就失去继续观察的兴趣，挥剑斩断君主神树的手臂，身形虚幻，再出现时已经立于树人的肩膀上，而树人并没有任何察觉，仍然驱动自己新生的手臂对“目标”发动攻击，直到双双洞穿同伴的身体。
以君主神树倒地化作灰烬消散为背景，摩西落在塞门斯面前，居高临下用长剑指着对方的咽喉向上移动，最后抵在下巴处挑起，“你想直接认输吗？就用这些跟我打？”
这小子简直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召唤得都是些什么东西？！除了君主神树给摩西造成了小小的心灵伤害外，其他的连玩具都算不上。
“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不战而退。”
塞门斯叹气，他真不是故意的，他被摩西养大，所有的战斗技巧都是摩西教的，同样的操控植物，同样的精神类能力，再加上精灵对贤者的尊敬刻入骨髓。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塞门斯不再保留，藤蔓被他握在手中，褪去植物的碧绿，化作与长发同色的淡金长剑迎上摩西。
“哈！”摩西笑得很畅快，尖牙暴露无遗。
塞门斯向后跳跃，横刀在身侧，“请小心！”
“不要讲废话！”
利器以极为相似的角度出击，即将再次相接时，摩西突然将剑抛出，在半空换手，而后拧身，长腿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在塞门斯腰间，把他踹了出去，砸穿好几棵树才堪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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