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几步，他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描淡写地说：“啊，我忘记告诉你，我和你的家长联系过了，在我找你帮忙的时候。”
“……谢谢。”彼得敢保证摩西绝对是故意的。
“不客气，毕竟我是个靠谱的老板。”摩西半点不心虚，他抬起下巴,“去挑一个你喜欢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留宿。”
“当然，如果你们乐意的话，也可以拥有一个房间，反正我这里大得很。”他又对复仇者们说。
摩西这话也没有错，他的古堡并非是那种可怜兮兮的小别墅，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堡群，建筑风格很多样，只要能想到的它都有，主要原因是建造它的是整个精灵族，他们在贴合伟大贤者喜好的同时，也在肆意发挥着自己的艺术审美。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的房子占地面积是多少？”身为弓箭手的鹰眼视力极佳，早在刚进来时他就观察过。
“不清楚。”摩西没说谎，他是真的不清楚。
他的古堡既是居所也是神殿，从理论上来讲，它是没有边界的。
没人会拒绝摩西的提议，即便是家就在隔壁的史蒂夫。
挥挥手示意复仇者们自行去找房间，完全不担心他们会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些什么，摩西留下收拾残局，想帮忙的人也被他赶走。
茶壶茶杯等城堡原有餐具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自行跳着进入箱子，而后箱子长出翅膀，飞回最近的厨房。桌布收拢剩余的食物残渣和外带食物的包装，跳进猪笼草的捕虫笼，转眼间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终于吃饱的猪笼草还喷出一团五颜六色的气体，像是在打饱嗝。
长桌和椅子飞快褪色风化，化作沙尘落地融入泥土，植物们争先恐后拥挤上来占据这块空地，也包围住摩西。
瞬间摩西的脑海中就响起了各种声调古怪的杂音，是他养大的植物们在询问他是不是在难过，需不需要它们帮他出气。
并没有把复仇者们的问题放在心上，只是用了一些小技巧来避免回答更多问题的摩西笑而不语。
他是说了可以随便问，但他没说自己一定要回答，也没保证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至于复仇者们是否知情，他这不是给他们留了开内部会议的时间和空间吗？
*
为了避免迷失在城堡群中，复仇者们并没有太过深入，谨慎选择在最靠近密林的城堡住下。
史蒂夫拉开绣着繁复华丽花纹的窗帘，能直接看到远处屈膝坐在草地上被各色植物簇拥的摩西，虽然自称是与吸血鬼相差不多的种族，但他的邻居身上并没有那种阴郁苍白的气质，也不像曾经在美国大量聚集的吸血鬼那样嗜血疯狂。
更像是，史蒂夫想了想，又往摩西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像是他们认知中的精灵，就像托尔金笔下的凯兰崔尔，圣洁，美丽，强大，以及平和。
他并非带着恶意而来。
“队长？”娜塔莎喊道。
复仇者们都聚集在史蒂夫的房间内。
从摩西主动暴露飞上天空母舰开始，他就已经获得了复仇者联盟的信任，至于他隐瞒的事情，复仇者之间隐瞒彼此的事情还少吗？没道理一个好人有所隐瞒时他就算不得好人了。
人总该有点秘密的。
复仇者联盟不是神盾局，他们的领队也不是尼克弗瑞，不会上来就用尽所有手段试图把人调查个底朝天。
他们现在谈论的重点不在摩西，而是他口中那个潜逃到这个世界的罪犯。
精灵王，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牙酸表情，就像是某种童话成真，精灵还担任其中的反派角色。
以摩西展现的实力来看，他们的世界毫无疑问是一个武德充沛的世界。而能让摩西出动来追捕的精灵王，复仇者们推测那至少也得是个欧米伽变种人级别的角色。
问题在于，太安静了。
精灵王来到他们的世界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却什么都没做，除了植物异常生长和枯萎，复仇者联盟没有收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再看看外面的摩西，与植物共生不过是他们所习惯的生活方式，跟人类吃饭要用碗，喝水要用杯子一样相差无几。
安静得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酝酿可怕的阴谋。”史蒂夫沉声说，“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摩西对此避而不谈，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们插手。
“所以我才讨厌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坦诚一点不好吗？”鹰眼的话没得到回应，他沉默了一下，“当我没说。”
暂时商量不出结果，史蒂夫便催促队友们回去休息，尤其是托尼，他之前熬夜研究那些植物熬得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他自己则在犹豫一会儿之后，抬脚走出城堡。
“一起走走？”史蒂夫对转过头看他的摩西说。
摩西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而是似真似假地抱怨，“我可以把这当做一场谈话的开始吗？顺便，我还以为这个环节已经结束了。”
“不，你误会了，只是单纯的散步。”史蒂夫沉稳道，而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有点睡不着，你知道的，我是个士兵，这里的床对我来说太软了。”
摩西用拍小狗的动作拍拍环绕着他的植物后起身，“难道你在家都是直接睡地板的吗？”
“是的，我是说，绝大多数时候。我有在努力适应。”史蒂夫稍显尴尬。
摩西若有所思，“招待不周，也许我可以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走吧，如你所愿，我们去散步。”
古堡密林所在其实是一个小型异空间，虚假的天空中悬挂着日月神的倒影，这是来自上一代日月神的礼物，他们会随时间改变在天空的位置，就像在原生世界那样。
现在月过中天，群星闪烁。
摩西目标明确地带着史蒂夫往密林深处走去。
眼看越走越偏，植物也只剩下稀疏的不知名树木，史蒂夫开了一个小玩笑，“我猜你不会是想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杀掉。”
“那你猜错了，我正有此意，别忘了，你的血液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摩西配合地展示尖牙。
史蒂夫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偏头坦然地将自己的颈侧暴露在摩西面前，“可以，请便。”
这把摩西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脸色频繁变化，甚至往后退了几步，强自镇定，“我知道你们美国人喜欢搞政治正确，比如LGBT之类的东西，但我没想到作为美国精神代表的美国队长在这方面也要身先士卒。”
哥们，你是gay子还是啥？
摩西的抗拒实在明显，让史蒂夫哭笑不得，“首先，你口中的LGBT对我来说也很超前。”
那可太超前了，史蒂夫最为活跃的时期是二战时期，当时的同性恋还被当做精神疾病看待，史蒂夫对这个群体没有恶意，当然也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
“你对我的经历应该有所了解，也就应该知道，我曾有过相爱的异性恋人，直到现在，我的心依旧会为她跳动。”
“原谅我的冒犯，你对我的态度实在友善得令人难以置信。”摩西艰难地说。
摩西对此困惑很久了，在他看来，他与史蒂夫只有短短几次见面，在某种意义上，他还戏耍过对方，没道理能得到这种程度的友善态度。
“我们曾并肩作战。”史蒂夫严肃道，“那我们就已经是战友，伙伴，朋友，我很乐意为你解决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小麻烦。”
他身上的道德光辉刺得摩西想闪躲，现在就该庆幸闭眼真的是个好习惯。
“你该去演讲。”
“我经常这么做。”史蒂夫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我们很像，都是这个陌生时代的闯入者。”
史蒂夫只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几十年后，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不是垂垂老矣就是已经死去，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直到那天的电梯里，见到同样对世界抗拒不已的摩西。
史蒂夫像是离群的候鸟找到了同类。
“你说服我了。”摩西抬起眼皮，红眼睛直直盯着队长。
与之前惊鸿一瞥中看到的一样，那真的是很漂亮的眼睛，史蒂夫感叹完，再次邀请，“所以，你饿吗？”
摩西久久没有动作。
史蒂夫疑惑。
“让我做个准备。”摩西正在跟他的洁癖作斗争，拼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人类皮肤上的脏污。
一忍再忍，摩西还是没忍住，张开眼之后那些微生物的活动轨迹在他眼中清晰可见，抬手无形的力量接住从天而降的果实，挤压出清澈的汁水，密林中的植物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
冰凉的液体在颈侧来回滚动，史蒂夫甚至怀疑自己那块皮肤都被搓破皮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脏吧。
餐前准备做了整整十分钟，终于到了摩西能接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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