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轻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重点。”
伏黑惠一愣,见她提着编织箱,其纤细的身影被淌下来的月光拉长了影子:“惠君,听说你明……啊,不对,过0点了,应该说是今天,你今天下午有家长会,对吗?”
小小的孩子先是一顿,随即才点了点头: “呃,嗯。”
“是织田先生告诉您的吗?”他碧绿的眸子上抬,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问。
“学校的老师打电话通知我的。”
面不改色地撒谎,娑由下垂瞳孔,眼睛深陷在眼窝所形成的阴影里。
下一秒,她像求夸奖一般,开心地弯起了嘴角:“知道后,我就立马坐飞机赶回来了哦,睡醒后,我们一起去家长会吧!惠君!”
伏黑惠看着这样的她,安静地地移开了目光。
这位深夜造访他的家伙好像仅仅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而来,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此,伏黑惠垂下眼睫,对于小孩子来说漂亮的眉眼泛起一种淡淡的寂寥:“如果很忙的话,不用特地赶回来,我让织田先生来就好。”
“可是我是你的监护人不是吗?”
娑由弯身,漂亮的脸凑近他,由此,对方碧绿的瞳孔在眼帘中放大。
相比第一次见面,这个孩子如今已经收起了当初那身像刺猬一样尖锐的刺了,即便他的发梢依旧乱翘。
现在的他会接受她和五条悟的好意,会对他们有所回应,同时,他对她一直很礼貌,也不会给她惹麻烦,几乎懂事到挑不出毛病。
这是否能称之为乖巧呢?
但是,老实说,不太讨喜呢。
她想。
一直以来,这个名为「伏黑惠」的人类的笑容都很少,稚嫩的眉眼也总是淡淡的。
或许只有五条悟那样爱捉弄人的坏蛋才能调动这孩子的神经。
娑由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但她并不为此恼怒,而是在窗边的月光中朝这个安静的孩子笑道:“我和五条悟都会去的,不用担心。”
房间里没有开灯,幽冷的光影像深海的水浸泡着他们,可是这不妨碍站在床边的伏黑惠看清娑由的那张脸。
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们睡醒后先去迪士尼玩吧。”
家长会和迪士尼有什么联系吗?
他很想问她。
但是她柔软而无法拒绝的声音依旧在说:“下次如果有类似的活动或需求,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对此,伏黑惠没有回答。
老实说,他有点怕这个叫「娑由」的女人。
虽然最先遇到的是她,但是比起五条悟和织田作之助他们,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了。
所以当几年前她和五条悟结婚后搬去了他们自己的新家时,即便她说他们也可以搬去那,伏黑惠也拒绝了。
他甚至有些庆幸他不用近距离与她相处。
对他来说,娑由是个奇怪又神秘的人。
说不清是纯粹的讨厌她还是本能地觉得她危险,这些年一直尽量对她保持礼貌与恭敬,既不想深入了解,也不想与她多加接触,也许津美纪也一样。
明明她对他和津美纪都很好。
带他们出去玩,对他们需要的东西有求必应,从没有对他们生过气,每年都会送他们生日礼物,还会笑着拥抱他们……
明明这样无条件地对他们好。
她本该让人喜欢的才对……
可是,这份对她的抗拒与疏离也一直没有散去。
是他太过冷漠了吗?
伏黑惠曾经这样反思过自己。
明明对方对他这么好,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无法对她放下戒心。
她若是有天知道的话,是否也会因此讨厌他?
也或许等不到被戳穿的时候,她和五条悟就会有了自己的孩子。
到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条件对他们好……
对他来说,这样的娑由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比五条悟还难以捉摸。
就像她能够在凌晨敲窗将他吵醒一样,这会,她抓住他的双肩,像是要紧紧禁锢住他一样,黑压压的眸子沉得令他发怵:“惠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伏黑惠瞳孔本能地颤动,下意识蜷起双肩。
都说了是怕他们忙……
他很想这样说。
但是娑由好像不接受这个理由,还在逼问他:“明明是重要的家长会,可是你却瞒着我们……为什么……”
她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她的声音不像鸟,轻飘飘的,像白纸一样,目光却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要将他层层剥开一般,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一句带笑的言语:“惠你呀,都几年了还是对我这么冷漠呀。”
他骤然一僵。
“一直没变呢你。”
她笑着说,语调没有一丝情绪。
这一刻,惊恐像汽水泡泡一般争先恐后地往上冒。
被看穿了……
他颤着瞳孔想。
他被看穿了……
可是,没有斥责和生气,娑由几乎是用一种轻盈的笑容问:“我没让你觉得安心,没让你幸福吗?”
伏黑惠想回答不是,因为她为他和津美纪提供了衣食住行,可以说,她简直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本来应该这样说的。
理智告诉他得这样说,可是,鬼使神差的,一直以来所戴的面具崩溃,出口就变成了这样一句冷漠的话:“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么说的孩子抬眼,露出了一种近乎空白的表情:“五条先生很明确说要我今后成为咒术师,那您呢?”
“……您一直无条件对我们这么好,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吗?”
娑由一愣。
这一刻,明明是一种倔强的表情,可是,如同冰冷的浮冰破碎,坚硬的盔甲龟裂,伏黑惠的眼睛,像是两颗脆弱得就要崩毁的宝石。
他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
春夜的风携着月光触及他们的指尖,照亮他的半张脸。
风咿呀咿呀摇。
就此,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她在静谧的月夜中缓缓睁大眼。
片刻后,她反像是受惊的鸟一样动了动,翕合嘴角,张开双手,将这个孩子紧紧地拥进怀中。
“我爱你,惠。”
伏黑惠听见她这样说。
像是感到痛苦一样,她紧紧抱着他,其力度都让他的骨头感觉开始嘎吱作响。
但是她的声音却十分柔软,他也竭力没有叫出声来。
直白地说“爱”貌似是一件很矫情的事情。
日本一直以来的文化很难让人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但娑由不同。
她仿佛生来就是浪漫与残酷本身。
在这个花开的月色里,她的声音像诅咒,一直延绵进他的梦里:“我爱你呀,惠。”
……不,您并不爱我……
他想说。
在这一刻,身体某一处似乎因疼痛而开始痉挛,痛得他想哭。
但是他依旧想说,您并不爱我。
这是一个他一直以来就知道的谎言。
而这让人很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娑由:“「妈妈」好伤心啊!”【bushi
咩咕咪:“……”【bushi
伊尔迷:“这样教育是不行的。”【bushi
五条家的家庭问题!【bushi
求收藏与评论呀!!么么哒!!
第101章 番外·二十三 迪士尼与家长会(2)
娑由从伏黑惠的房间出来时,客厅正亮着一点澄黄的暖光。
她轻轻带上门,还未出声,就听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传来:“惠睡了吗?”
她轻轻闭眼,随即比了个手刀的手势,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笑道:“睡啦,因为醒来后还要去迪士尼和家长会,怕他睡不好没精神,我就‘哄’他睡着啦!”
对此,织田作之助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倒是娑由走过去,看见那个少年坐在餐桌边看书,在一旁,咖啡机正咕噜咕噜煮着水,苦香弥漫在亮起的灯光下。
她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撑在餐桌上捧起脸,笑着问他:“怎么啦?作之助你也睡不着吗?”
“不,本来睡着了,但是听到你回来的动静了。”他这么说,声音不慢不紧,像是一杯平乏的、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娑由弯了弯眼睛,耳夹上的白珍珠在她漆黑的发间晃呀晃。
她毫无歉意地说:“诶——我都尽量放轻动作不吵醒你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织田作之助眼睛没有抬一下,只是用指尖翻过了一页书:“证明我的警惕性还没有退化。”
闻言,她翘起的嘴角没有变动,任由光影在脸上蹁跹。
周围熟悉的家具隐在灯光扩展不到的黑暗中,白日里冷硬的棱角全都失去了轮廓,只有他们彼此的影子叠在摇曳的桌面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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