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开心又难过。
这样矛盾的心情，太宰治面不改色地全部压在了眼眸深处。
“是啊，真的很漂亮。”
她回应道。
只不过，她没有意会他的意思。
太宰治知道，李小七不是不清楚这句话的隐喻，而是此时的她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
他现在杀了富冈义勇可以吗?
第98章
虚空中,半透明的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还剩三十分钟之时，李小七回到房间，打算思考一下怎么碰瓷进去无限城。
隔壁房间传来动静,门被推开,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晚里能够听得真切。
紧接着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李小七朝门口看去,门上勾勒出一道人影。
头发毛绒绒的,身形异常熟悉。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半夜的，太宰治竟然醒了过来。
李小七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门。
太宰治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月光被他挡在门外,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是从脚步声判断，他似乎有什么急事。
“太宰先生?”
她唤了一声。
太宰治笑起来，突然开始打起招呼来。
看上起元气满满的模样，唇角的笑容弯得恰到好处。
李小七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劲，笑容太完美了,就像面具一样。
鸢色的眼眸里白天的神采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眸色深得如同漆黑的夜空,不见丝毫星月的光泽。
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李小七语气调侃,轻松地与他说起打呼噜的事情。
太宰治表现得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
然后——
“小七,今晚夜色真美呢。”
她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太宰治说这话时侧开了身子，银白的月光得以撒进房间。
李小七抬头看向月亮，还是如院子里看到那般皎洁。
天气晴朗乌云,圆白的月亮周围还出现了月晕。
鉴于刚刚不小心对富冈义勇说错的话，此时的她根本不敢往男女情爱方面想，生怕再次尴尬。
万一这位太宰治先生只是一时兴起的调侃呢?
所以，她说：“是啊，真的很漂亮。”
嗯，这样的回答很完美。
不尴尬，也不会令人误解。
李小七看向太宰治，他的脸上闪过失落的情绪，这让她微微一怔。
“对吧!”
太宰治拔高声音，抬头望向月亮。
“啊，小七不会觉得我刚刚在告白吧?”
调侃的语气传入耳中，李小七松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
她轻笑一声，说：“如果我误会了呢?”
太宰治将手按在李小七的脑袋上，垂眸直视她的双眸。
李小七被迫抬起脑袋，撞入幽深的鸢色眼眸里。
“那……小七会答应吗?”
太宰治就像吐出烟圈一样，语气极轻地吐出话来。
李小七缓慢眨了下眼睛，看着眼前只有半臂距离的太宰治，恍然间觉得他似乎是在认真询问。
她微微张唇，弯起眉眼。
“答应了然后呢?”
李小七勾起唇角，踮起脚尖逼近他。
太宰治身体僵住，看着李小七的脸越来越近，喉结不自觉滚动，脸上的沉静瞬间被打破。
他仓皇后退一步，撇过头去，觉得身前的空间变得憋闷起来。
李小七似笑非笑，就这么安静地看他。
太宰治没有回答，额前的黑发垂下，与鬓发一起顺着下颚的线条浮动。
他的唇被月光亲吻，渡上一层薄如冰一般的浅淡光泽。
等了一会，李小七没有等到回答，但太宰治又傻愣愣地站着没有离开。
她加大唇边的笑意，靠在门边，带着好笑的神色瞧他。
“太宰先生，就以答应为前提假设吧。”
李小七没有恼怒，也没有埋怨，只是带着平静的语气诉说。
“虽然谈恋爱不一定要结婚，但谈着谈着人消失了的话，会让人十分火大呢。”
“特别是某位自杀爱好者，在完成心中的计划后，会毫不犹豫选择死亡吧?”
“到时候，我不觉得我会重要到让你放弃死亡，更何况在你的计划中，你的死亡是极其重要的。”
“为了保护好那唯一一个……织田作之助可以写作的世界，不是吗?”
太宰治慢慢转头看向李小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知道此时做出什么表情，想要用嬉皮笑脸蒙混过关，在对上李小七理智冷静的视线时打消了想法。
真不像自己。
太宰治心里自嘲道。
这种根本没有第二手准备下冲动捅破某件事情的行为，根本不是他平时能做出的行为。
后悔的情绪攀上心脏，嘴巴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似的，一点假话也说不出口。
不。
什么假话，什么骗人的甜言蜜语，此刻的他就像一具木偶看着她。
心里最肮脏的想法……或许也是最期待的事情，是看李小七因为他的沉默，他的不拒绝不答应而愤怒，会质问他为什么平日里给她暧昧的错觉。
可现在，李小七非常冷静，冷静到似乎——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可笑的是，大脑居然自己开始回忆起关于她的一切。
小时候lupin酒吧的遇见，后来电脑上游戏里的重逢，再到系统附身后经历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与她一起的记忆填满了脑海。
太宰治呼吸一窒，感到四肢开始发冷。
他知道，自己就是黑暗中最糟糕的那一个，哪有什么资格去触碰太阳。
顷刻间，平行世界的记忆一股脑涌了上来，大脑变得钝痛，这股钝痛顺着身体蔓延到心脏。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被狠狠揉碎般痛到忘记了呼吸。
织田作……小七……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理不完的毛球，是一个解不开的纠结体。
小七说得没错，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会因为某个人停下脚步。
“……”
李小七看着他脸上冷漠僵硬的神色，薄唇紧绷，就这么不发一言。
她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握拳，在太宰治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是笨蛋吗?”
出乎意外地，太宰治听到了未曾设想过的话。
他睁大眼眸，抬手扶住额头，露出怔愣的神色。
李小七瞧他这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放弃我的家人朋友，即便这个人是我早就喜欢的动漫角色，还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我的生活从来不在幻想的世界里，我知道自己的脚下要走怎样的路。”
“我清楚并明确的知道，自己属于哪个世界。”
“而且，我也不会因为某个人停下脚步。”
她笑容灿烂，眼里的光芒胜过此时皎洁的月光。
太宰治沉浸在她的眼眸里，跳动的心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减慢。
扑通——
他指尖轻颤，奇妙的悸动占据整个胸膛。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未熟!”
李小七左手叉腰，右手指向太宰治。
“太宰先生，你在感情这方面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她摊开手心，朝太宰治伸去。
“当然，在我们搭档期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相信你做出的每个决定。”
“努力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吧!然后走向死亡——”
太宰治一怔，眼里划过一抹亮光。
他抬起手，试图抓住纤细白嫩的手。
“小七……”
有什么情绪随着这声呼唤充满了身体，空虚的灵魂在此刻仿佛被填满。
现在，他只想牢牢抱住李小七。
「倒计时结束，世界任务“无限城种菜”开启。」
「无限城传送，开始。」
李小七脚下出现日式推拉门，门被打开，里面是错综复杂的空间。
她感到身体悬空，下一秒失重感袭来。
两人指尖擦过，谁也没能抓住谁。
“小七——!!!”
太宰治的声音传来。
他喊得着急，声音破碎，就像失去了什么宝物。
门合上前，李小七眼底倒映出太宰治惊慌失措的脸，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她没有想到，任务开启后会直接传送到无限城。
房间和楼梯上下颠倒错乱，无序的空间里充满黄色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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