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哥哥的错，不该不信玉儿。”萧景衍作投降状，任由黛玉扑两下，细细叮嘱一番才转身离去。
见哥哥走了，黛玉同宋嬷嬷几人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你们了，每人赏半年月例。如今我无事，你们且好好休息。”
宋嬷嬷刚一开口，便被黛玉拉了手，“最多年后，咱们就得启程回去了。嬷嬷不好好休息如何吩咐她们收拾行李呢。”
这话让宋嬷嬷无法反驳，更让她感动的是姑娘说，想要她们长长久久的陪着。
这一趟让她看到世子有多看重姑娘，更看到姑娘的才华与谋略。
有林老爷与世子，姑娘未来的路，她不敢想，她能做的是替姑娘守好宅院与女眷交际。
青禾几个也是类似的想法，唯有全程忙进忙出，盯着道士施法的雪雁一步三回头，皱着一张脸看黛玉。
本想先与心底冒出来的那个声音交谈的黛玉对着雪雁招手，“雪雁留一下。”
雪雁皱巴巴的小脸霎时艳阳高照，跑到黛玉跟前，“姑娘有什么吩咐！”
黛玉被雪雁这副蠢样子逗笑，“你同我说说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要事无巨细、不可隐瞒遗漏。”
心底那道声音一定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关。
雪雁拍胸脯的手顿了一下，郑重应下，“姑娘晕倒前春升侍卫抓了一个行为可疑的癞头和尚，后有一跛脚道士寻上世子说有法子救姑娘。”
“等道士见姑娘时，世子养的福禄突然不好，那道士说福禄是绛珠草与姑娘乃是一体。”
哥哥养的福禄是绛珠本体？！
雪雁见黛玉脸色不好，想起贾府传宝二爷口衔通灵宝玉出生，只能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当年姑娘当年出生时，满府花卉不分时节全部盛开皆被压了下来。
想到这些，雪雁赶忙道：“姑娘，你放心，世子下了死令，那日除了世子、道士、我只有宋嬷嬷，白芷与青禾两位姐姐知晓，绝不会传出去。”
黛玉握住雪雁要发誓的手，“后来呢？”
“后来便是跛脚道士开始融合，这一融便融了足足九日。”
每一日都需世子的血做引。
就在白芷每日给道士续命，在她们怀疑时，姑娘醒了，一切没有白费。
雪雁犹豫一瞬，还是将萧景衍以血作引说了出来，“姑娘，你莫要同世子说是我说的，他不想你知晓，怕你担忧。”
哥哥他当真……傻么？若换她来，她也定会毫不犹豫用自己的血给哥哥入药。
雪雁后面再说了些什么，黛玉已全然听不进去。
她呆呆的握着自小佩戴的玉佩，忽想起三岁时道士留下的诗与奇遇。
她与哥哥，是天定的缘分。
此念一出，黛玉心间涌出一股股蜜意。
那个声音再度冒了出。
【还了恩，便该早早归去。】
黛玉将新送来的糕点递给雪雁，又保证绝不出卖她，这才捧着糕点欢喜回了住处同青禾几个分着吃。
坐回榻上的黛玉冷了脸，“你若想归去，我绝不拦着。”
【你！】
气急败坏的一声让黛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声音来自同她相融的绛珠。
想着她被警幻拉去，害的哥哥用血作引，刚又引导她与哥哥没可能。
黛玉毫不客气回怼，“我让你启了神志，也算于你有恩，难不成你对所有恩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所有二字刺痛了了却因果缠身的绛珠，做种子与萌芽的数万年的记忆让她越发愤怒。
【恩人？若非神瑛侍者乱浇水，我何至于早早化形，未能等……后来游离在离恨天外整日不是吃蜜青果便是饮灌愁海水被警幻那厮忽悠着定下天道还恩之约。】
黛玉玩着手中帕子，想讽刺两句，又想起昏迷后她沉在梦中不知岁月的日子那人的陪伴和许下的约定，到底没说难听话。
【你不过我的转世，回归自是一体，何谈恩。如今速速融合回归才是正道。】
正道？
黛玉想起幻境中泪尽而亡，林家绝后，“那是你的道。我乃姑苏林黛玉，这一生只是林黛玉！”
【你！那些你不是也看到了。】
“看到又如何，那是你绛珠的记忆，非我林黛玉十四年人生里的记忆。”
黛玉见绛珠冥顽不灵，依旧拿漫长岁月陪伴与修炼正道劝说，噗嗤一声笑了。
那笑听得绛珠连根系都险些被冻僵。
黛玉仰头逼退眼角泪珠，“你口口声声说正道，你可知晓为了你报恩林家绝户！”
“三岁时爹爹将我抱在膝头给我启蒙。后来爹爹特请了进士出身的贾雨村教我《四书》，学圣人道。”
“短短一载，母亲仙逝，外祖母来信接我入京教养，原本按照还泪命运，我该困于内宅，哭尽一生眼泪，早早归去。”
“偏偏上天有好生之德，许我一线生机，我在路上见了百姓耕作之累。遇见了哥哥，又凭番邦语养心殿求见谋了县主身份，未被困在内宅。”
“书中所记的寥寥数语，我一步步丈量过。这些或许于你不过寻常。”
“那你可看到过朝上臣子尸位素餐不作为，天下黎民百姓食不果腹，今年干旱，明年洪灾，转年又碰上蝗虫过境！”
“你或许会说，凡人自有命数，你们神仙不能干涉，我非神非仙，是这人间一员。”
“都道人生烦恼识字始，我看过、见过，有爹爹与哥哥支撑，我更贪心。我想以我所能为百姓做些什么，为困于闺阁的女儿们做些什么。”
“我不需要你同意，若你能寻到法子，你尽管离开。”
“我只想你看在我替你还泪的份上，莫要干涉我的人生。”
【莫要丢了我的脸。】
黛玉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同意了？”
【什么同意，我只是累了，晚百年再去寻人罢了。】
早在化形时有这脾气你何须还泪，黛玉见绛珠没反应，便知她无法感知自己所想，“那你好好睡觉修炼，若有需要唤我即可。”
第86章 融非融人草各有愿，收民……
萧景衍出了院子径直去了关押跛脚道士的地牢。
见萧景衍前来, 道士急忙起身，捆住手脚的铁链落在地上，“世子如今可信我与那和尚非同谋了吧。”
那日福禄与黛玉合二为一依旧昏迷, 偏此时地牢传来消息，和尚跑了。
虽不知那和尚目的，但与眼前道士却无关联，萧景衍点点头, “那日对道长多有得罪。”
道士刚一抬手, 铁链哗啦响，垂手恭维一句，晃着铁链试探，“世子此时前来可是来兑现承诺？”
“只要玉儿无恙，自有你的好处，眼下我还有一事想问道友。”
道士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态度, “请说。”
“如今玉儿醒了，她俩可还能分开？”
分开？
道士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连咳带喘好一阵才解释, “她们本就是一体，皆是绛珠仙子。”
又是劳什子仙子。
从前他从不信这世间有仙, 偏偏玉儿与福禄一事让他不得不信这世上是真有仙人存在。
仙人手段他不知，可癞头和尚在守卫森严的地牢出逃, 玉儿无缘无故昏厥可见一斑。
萧景衍斟酌半晌, 才小心问最关心的问题, “福禄或者说绛珠可会威胁玉儿安全？”
做好被天雷劈的道士有些错愕，他竟不问前世，不问未来？
道士想着这些时日所听所见，这位世子爷是真的将绛珠仙子的转世当成心头宝, 问出这个也算合情合理。
怪不得那些仙人一个个都愿意下凡，道士感叹一句还真是仙比仙得死，“世子无需多虑，她们本是一体，融合灵、魂、体合一，只有享用不尽的好处。”
天底下从来没有平白给的好处。
哪怕萧景衍再喜爱福禄，也敌不过黛玉，“那主导的这具身体的是庆云郡主林黛玉还是你口中的绛珠仙子。”
“这……”道士想说不知，抬眼觑着能抹杀灵魂的眼神，“还需看过才能知晓。”
萧景衍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瓶解毒丸，“今日的。”
见人不接，萧景衍再度重申，“本世子说过，只要玉儿平安无事，你想要的本世子皆可满足。”
“若你，”
不等威胁说完，道士赶忙接了解毒丸，口中连道不敢，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来此一搏。
萧景衍才不管道士如何想，见黛玉院中灯火通明，踱步上前，“怎这个时辰还不睡？”
同绛珠谈过心，又将这些日子茜香朝政看过一遍的黛玉圈出不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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