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官员也看出了她的意图, 忙道:“三衢里离此处, 说近不近, 说远不远,王妃若乘马车, 约莫需要两炷香功夫。”
话音落, 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王妃可要下官们在前方引路?”
“不用了。”
徐妙容谢过他们的好意,她打的是, 给朱楹一个惊喜的主意。若他们帮着引路, 惊喜岂不是就没了?
她拒绝了,户部官员也不好再说。又见她身后跟着王府的护卫, 便大致指明了方向,而后掩口不再多说。
徐妙容便带着原班人马朝着他们指的方向去了。
约莫两炷香功夫,三衢里便到了。
跟着来的月栀先下了马车,她目力极好,可环顾四周,并未有朱楹的影子。
“王妃,王爷不会回去了吧?”
乡间阡陌纵横,说不得王爷从别的路回去了。
徐妙容刚要说话,月栀却又“呀”了一声,“王妃,奴婢看见有池了!”
徐妙容的心,瞬间就定了。
有池一向与他形影不离,见了有池,那便说明,他就在跟前。急忙下了马车,那头有池正好也看到她们了,慌忙向她们奔来。
“王妃怎么来了?”
有池眼里满是惊讶,顾不上多想,忙又往前头大桑树下一指,“王爷骑马往那里去了,小的这就去告诉王爷。”
“别。”
徐妙容忙开了口,目测了一下,走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便摆手示意有池,不要过去。
有池依言,徐妙容深吸了一口气,朝那桑树走去。
月栀和月芽跟上,走至半路,她们又停下了。
徐妙容不知丫鬟们守在了半道,她目光落在那颗桑树下。近了,更近了,她能清晰地看到风拂过桑树的叶子。
沙沙沙沙。
树叶子轻轻作响。
夕阳的余晖穿过叶子的间隙,落在了树下那人的身上。
那人恍似披了一层金光。他坐在马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是准备离开,他调转马头,却又在鞭子扬起的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妙容。”
恍似梦中响起的呢喃,他纵马而来,又在路过她的瞬间,伸手将她捞上了马。
“是你。”
“你来了。”
他的声音,好似盖了一层纱。马儿越发欢快地跑起来了,他的眼里,也多了几分从前不常见到的欢愉。
“你真的来了。”
“是我,我来了。”
徐妙容轻轻回他。
她就这么侧坐在马儿上面,告诉他:“我来找你了,因为,有许多的话,想亲自说给你听。”
“我喜欢你。”
她说。
“很喜欢,很喜欢。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喜欢你,后天,大后天,每一天都喜欢你。”
像是想让他感受到心底深处那些深重的爱意,她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乱亲。额头、眉间、鼻子、脸颊、嘴巴,甚至连他的脖子也不放过。
“朱楹,我好喜欢你。”
她的声音,攻破了朱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松开手中僵绳,他将她摔进怀里,两只手亦捧起她的脸,在她唇间攻城掠地。
他鲜少这样霸道。
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徐妙容只觉得,她像一朵沾着露水的花,几乎要在他炽热的吻中零落。滚烫的爱意在他唇间流淌,她用力地回应他。
不知过去了多久,亦不知,此时是何时。但见日头一整个沉了下去,那耀目的金* 光一点点在眼前消散。
夜色要拉开帷幕了。
徐妙容气喘吁吁。
终于,朱楹放开了她。他由着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二人也不知,马儿带着他们跑到了哪里。
“是皇兄让你来的吗?”
朱楹问她。
徐妙容点头,有些遗憾,“竟叫你猜着了。”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特地没让人提前送消息来凤阳。没想到,他竟然猜着了。
“是五哥帮忙说动他的。”
“五哥是如何说动的?”
“他……”
徐妙容欲言又止。
她以为,朱楹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哪知道,他竟然问起。朱橚是如何说动朱棣的呢,他说,他说……
“他说,你皇兄耽搁了我们造……绵延子嗣。”
“原来如此。”
朱楹面上越发笑开了去。他似乎也觉得,这回答委实有些出人意料了些,微微垂眸,放在徐妙容肩头的手轻轻往下滑,滑过她的脊背,滑到了她的腰间。
“那我们,可得努力了。”
似小虫子飞过煽动翅膀一样的声音响起,他又往她耳边凑了凑,声音越发带着几分促狭了:“凤阳驿馆的床,可比兰溪驿馆的大的多得多。”
你在说什么?
徐妙容想装听不懂,可某些不可说的画面很解风情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堪堪定住心神,将那些带动作的画面挥去,她慌忙开口,问:“方才王爷在看什么?”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他在桑树下,不知在看些什么。
话题忽然被转了过去,朱楹略有些遗憾,回头看一眼那颗早已被他们遥遥抛在身后的桑树,他道:“在看有人偷荷花。”
徐妙容:?
你在田里偷荷花,荷花后头的人在看你。你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别人竟没一竿子打死你?
震惊地看出朱楹,她想说,你何时有这么奇葩的爱好了?
“王爷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似打趣了一般,她问了一句。
朱楹道:“还真看出了些门道。”
不等她问,又道:“今早三衢里发生了一场械斗,便是因偷荷花而起。我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十里八乡又皆有所耳闻,纵有那心思浮动者,接下来也多少该消停几日。可方才绕着各处走了一遭,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王爷的意思是,方才不止有一人偷荷花?”
徐妙容有些惊讶。
械斗的事,方才在驿馆门口,她已经听户部两位大员说了。偷东西被发现,继而引发械斗,这不难理解。
可,让她难理解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偷荷花?为什么要前赴后继,吃一堑不长一智,继续冒着风险来来偷荷花?
荷花不过寻常所见之物,并不似胡椒,是个硬通货。难不成……忽然想到应天府里的流行,心中多少有些了然。
这买荷花的风,莫不是从应天吹到了凤阳?
忙看向朱楹。
不等问出口,朱楹便已经给出了答案:“凤阳不比应天,荒田多,水田少。这些时日,荷花价格水涨船高。各处为了几枝荷花,平白生了许多事端,连同开荒一事,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凤阳城的荷花,竟然如此走俏。”
徐妙容哭笑不得。凤阳的确荒田多水田少,不然朱棣也不会叫朱楹来开荒了。
水田少,池塘却更少,荷花产量低,市场需求大,供不应求,因而价格暴涨。人人都知道,卖荷花能立刻变现,自然有许多人心中蠢蠢欲动。
而开荒,是长远的,眼下暂时无法变现的利益。短视者只看到眼前,贪念一动,自是疏于开荒了。
想来朱楹这些时日,不容易。
有心想宽慰他几句,他却微微抬手,朝着远处早已看不见的荷塘微微一指,口中又道:“欲买桂花同载酒,买花之风,自古流行。可大多风尚,皆有迹可循,今岁……”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凤阳城里,前些时日偷偷进来了一批人。”
一批人?
徐妙容抬眸,是什么人?为何要偷偷进来?
本能地察觉到朱楹这话话里有话,她留心细听,又听得:“吴县来信,说有一批流民,偷偷出了吴县。”
流民、吴县、凤阳,同样是偷偷。
徐妙容心中微动,问:“莫非来凤阳的这批人,便是从吴县来的流民?”
朱楹点头,又道:“巧得很,前脚这批人进了凤阳城,后脚凤阳城就兴起了买荷花之风。”
“王爷觉得,这里头有些门道?”
“天下间的事,一样是巧合,两样是巧合,连着好几样,我不信,是巧合。”
回了一句,朱楹眸色深深,他面上已无方才的欢愉之色。双手负于身后,他微微转过身来,道:“这些人里,曾有人与彭北九时常往来唱和。”
徐妙容嘴巴微张。
想说,这些人莫不是彭北九的人,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或许保守了。
流民流民,居无定所,从一处迁徙到另一处,原是常事。老话说,有奶就是娘,哪里有“奶”,能填饱肚子,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流民就多往哪去。
吴县自古繁华,流民既然千辛万苦跋涉到了吴县,如何又放着美好未来不要,反往并不富庶的凤阳来??再者,彭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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