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被他们畏惧着的太宰正沉在清澈的河流里,午后的阳光明亮,水面波光粼粼的,从水底往天际看,只能看到一大片流动的光,真好,好看的让人沉醉,呼吸被抑制,太宰卸掉所有的挣扎,把岸上战斗到尾声的部下抛到脑后,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真是个荒诞的世界啊。
血腥,暴力,欲望,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他看到人类的本质,但依然没有找到他所期待的东西,该再做点什么好呢。
该要怎么样寻找到那个可以活下去的答案呢。
看不见的黑暗里没有回答,沉寂的四周只剩下胸腔里的鼓动,但很快的,鼓动声也一点点消失……
…………
不知道过了多久,消失的空气再度充盈每一个肺泡,忍不住的呛咳里,太宰重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明媚的午后,还是波光粼粼的河流。
“真是的,又没能去到我期待的黄泉比良坂吗?”
太宰遗憾的站起身,风从河面吹来,吹动他凌乱的黑发,披在肩上的黑色的大衣衬得他的身型有些消瘦,但他并不在意,而是朝着面前的街道往前走。
这条街位于港口黑手党势力范围的边缘,周围是很普通的居民区,因为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港口黑手党的成员甚至很少到这个地方巡逻。
太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走到街角,脚步忽地一顿,一间新开的书店倒映在他的眼底。
新店促销的立牌还摆在门口,被风吹得摇摆,太宰想了想,顺从心里莫名升起的感觉走进书店。店长热情的说了一声欢迎光临后,就自顾自到后方的储藏室里整理书册,太宰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脚步虚浮,手上没有茧,是个十分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兴致缺缺的收回目光,太宰开始沿着书柜寻找感兴趣的书,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是的时兴的小说和杂志,杂志对面是成人画本,有言情的,也有纯爱的,可能是最近的纯爱比较热门,店长把新刊摆在最前面,鸢眸从新刊封面上被拥抱着强吻的少年晕红的脸上扫过,太宰无甚意趣的往下走。
下一个书柜是一些杂书,什么类型都有,料理书格外多,而且摆得格外整齐,太宰走了进去,终于在满柜子书里找到了一本他感兴趣的书,那是一本白底红边的,名为《完全自杀手册》的书——这种书果然从名字到外形都很适合他嘛!
带着突如其来的热情,他伸出了手,然而就在手搭在书上的刹那,他看到了自己,他看到自己在未来某天会拥有两个好友,但这两个难能可贵的挚友会在某天分崩离析,绝望的他会带着死去的朋友的祝愿离开黑暗走向光明,但紧接着画面一转,他看到了一个黑发的少年坚定的朝他伸出手……
庞大的记忆如同海水一样朝他淹没而来,他看着自己在黑暗中挣扎,看着少年永远坚定不移的走向他,看着他们并肩走过长夜,一起走到黎明,他看着他们互相亲近彼此拥抱,甚至做下更多更亲密更过分的事情——莫大的情绪冲击下,脸上浮现出不合适的热,呼吸一瞬间屏住,那些会让人上瘾的感触不可遏制的顺着尾脊蔓延周身。
沉迷。
厌憎。
相反的情绪交叠着,仅剩的潜意识驱使他逃离,但下一刻,又骤然停下来。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满身书卷气,如同水墨染就的黑发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柜台前,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校服衬衫,戴着印着书店标志的简单蓝色围裙,那双带着比黑曜石还要闪耀的眼眸正诧异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藏在袖口下的手指轻颤,太宰只觉得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莫名的掉了一拍,那些刚刚浮起来的,对人类本能欲望的厌憎感居然在一刹那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情。
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可以。
鸢色的眼眸抬了起来,西移的阳光落在他的身后,他安静的看着柜台后的属于他的少年,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
但令人遗憾的是,少年并没有如同脑海的记忆那样,朝着他露出笑容,也没有放弃一贯有的坚持,只为了帮他找到不高兴的原因而一次一次的重复使用异能。
不一样了。
现实的情况和得到的记忆不一样。
他不是在十六岁走进这个书店而是十八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任何的事情都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波动诱发蝴蝶效应,他不知道他的少年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早上吃了太甜的厚蛋烧?国语小考又不及格了?没能在过去觉醒‘选项A’的异能?又或者是改变喜好,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他了。
不再喜欢他啊。
这样可能性一经诞生,就扎根在脑海里,顷刻发芽,拔高,长成苍天大树,被情绪压制,不能克制的黑泥顷刻覆盖而出,太宰眯着眼睛笑起来,藏在大衣里的手按动手机,同时对着少年道: “这本书,五百日元是吗?”
黑发的少年就像突然惊醒回神那样,黑曜石般的眼眸闪动了一下, “啊?啊,对!是五百日元。”
他伸出手接过太宰递出的五百日元硬币,又手忙脚乱的去拿包装袋,完全没注意到那双鸢色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背脊上。
过了好一会儿,书终于包好了。
“久等了,这是您的书。”
太宰看着被递到面前的手提袋,又沿着手提袋看向少年,可能是因为他太久没接,少年歪着头,眼里的困惑一点点加重,就在这时,整整两队的港口黑手党成员装备整齐的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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