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淡淡地开口道:“若是它不在天庭之上,也不在昊天和瑶池的手中,那它会在玉虚宫中吗?”
金灵喃喃道:“玉虚宫吗?”
“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能性,毕竟当初就是我们那位二师伯主持的封神。封神事毕,将这封神榜收回去也不是不可能。”金灵道,“不过师妹也万万不能忽略另一个人。”
云霄微微抬眸,望了一眼金灵,心念不觉一动:“姜子牙?”
金灵微微颔首,望向了面前晦暗难明的天穹,缓缓开口道:“姜尚一生汲汲于仙道坦途,却被我们二师伯认定并无仙缘,只能得一场人间富贵,即便在昆仑山上修行了多年,最后也不得不遗憾下山,主持封神。其间又险些去了商朝,为那商王效力,后来见势不妙才逃遁到西岐,从此老老实实地按着二师伯安排给他的道路而行。”
“他封了那么多的神仙,哪怕是他那个只有一段短暂情缘的妻子都在封神榜上得了一个小小的神位,唯有他自己却始终无法成仙。或许,这就是他沾染了封神因果的后遗症之一。”
金灵道:“按理来说,我不该怀疑他的。”
“可是这茫茫天地之间,竟再也没有此人的下落。他在凡间大名鼎鼎,世人皆知。可在我们这些仙神们的眼中,却是无缘无故消失得彻彻底底。”
云霄沉吟道:“人间也过去了好几个百年,即便他寿数再长,如今也已经在轮回中转世了十几二十次了吧?师姐想要找到他的转世之身吗?”
金灵道:“封神榜下落不明,姜尚也下落不明,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探究一下其中的隐秘吗?”
云霄颔首道:“师妹明白了,请金灵师姐放心,一旦有了结果,我自然会回来告知于你。”
金灵笑道:“毕竟云霄师妹执掌混元金斗,又有感应随世仙姑正神的神职。凡是神、仙、人等,不论贵贱贫富与否,但凡降生人间,都要从金斗转动。此事拜托师妹,便是再稳妥不过了。若是去求后土娘娘出手,探查轮回之事,或许反而会惊动不该惊动的人。”
云霄微微一笑,又不禁面露怅然之色:“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世间的祸福得失,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当初她和两位妹妹一道被封神时,可没有想过这神职竟还能在此刻起到作用。
金灵握住了她的手,定定地同她对视:“这就叫一饮一啄,皆为天定。”
无论是由于截教弟子上榜过多,又并非人人都有大修为,因而有不少弟子被封为星君也好;亦或是此时此刻,突然起到作用的感应随世仙姑的神职也罢。冥冥之中,天地也不忍见他们就此蒙冤受辱,彻底被埋没在滚滚的时空烟尘之中。
金灵垂了眸,眼底神光闪烁,耀眼夺目。
机会都已经摆在她的眼前了,不去好好利用它,难道还要坐视它彻底流逝吗?那恐怕连她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云霄定定地望着面前之人,郑重地点头:“不过师姐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姜尚可能此时已经转世轮回,等他再入轮回,又再次在金斗中降生,也不知道要过去多少时间。师妹也没有把握在他转世的那一刻就一定能认出他。毕竟若是当真如此简单,师妹以前不会发现不了他的下落的。”
金灵反而宽慰她道:“我都等了那么久了,难道还差那么一点时间吗?你且安心去做,我们都等得起。”
“师尊都已经从紫霄宫回来了,如今灵山上的事情也毕了,眼看着大师兄也能回来,我们又有什么不能等的?无论多久我们都等得起!”
云霄道:“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和两位妹妹放手去做便是。但请师姐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两个妹妹绝不会误事的。”
金灵不由一笑:“碧霄和琼霄啊……”
“这么多年了,看样子大家都成长了不少了呢,连她们两个都懂事多了。若是她们当初……”
“罢了,如今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
金灵摇了摇头,不觉微微侧首,望着斗姆宫前乌云漫天,风雨肆虐,又见雷霆如游蛇般穿梭在云层之中,又在顷刻之间砸落地面,久久的,方听到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
闻仲是她的弟子,他自然不会在她所居的斗姆宫前降下雷霆。
所以此时此刻雷霆的来源,无疑是显而易见的。
金灵站起身来,自斗姆宫中缓步而出,云霄跟在她的身旁。
她们一道顺着那屋檐上坠落的豆大的雨水仰起头来,凝视着那苍茫无垠的天地,那片……曾经决定了她们的命运,如今也依旧主宰着她们的命运的天地。
云霄喃喃自语:“这就是天啊……”
金灵应了一声:“是啊,这就是天。”
她伸手够到了那雨水,远远望去,九重天广袤无垠,云海翻滚,透着千万年不改的肃然和冷寂。
这里不是碧游宫。
——可终有一日,她们都会回到碧游宫。
第317章
通天微微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在他记忆的深处,仿佛也有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
只是他不记得这场雨因何而起,又为何而终,只见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而他回首望去,群山巍峨,宛如白玉。
半晌,他仿佛困倦般打了个哈欠,又如幼时一般蜷缩在他兄长怀中,任由那人低眸将他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在他的发间,带着几分眷恋地唤着他的名字。
“通天。”
他懒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唯有目光仍然专注地落在门外连绵的雨幕之间,想着近来发生的各种事情,逐一思忖,以防遗漏。
仿佛有人轻轻亲吻着他的长发,像是月光落在他发梢,轻柔而动人心魄。
他的思路又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一瞬,不觉微微仰起头来,望着那位颇有存在感的天尊。歪着头想了片刻,又忽而去拽那人的袖子,凑上去亲他的唇,顺势再度将那人拉入了滚滚红尘纷扰之中,再也做不了无悲无喜的玉虚宫圣人。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坏。
他既已踏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道路,又岂能允许那个害他如此的人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他就该陪着他一起万劫不复。
他最爱的兄长,他此生唯一的道侣,难道不该同当初在大道面前立誓时一样,无论面临何种处境,都同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吗?明明是他自己许诺给他的东西,他当然有权利向他索取。
就像是他也喜欢同他索取“永远”一样。
他也要向他索取“生死”。
通天漫不经心地想着:总有一天,他要元始把他的性命赔给他。
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他就大发慈悲地允许他兄长多活一段时间吧。
这样想着,通天又懒懒散散地打个哈欠,习惯性地在元始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舒舒服服地窝着,像极了一只慵懒尊贵的猫猫与猫猫最可靠最亲近的仆人。
大胆!猫怎么会有主人!猫猫大王只有他最虔诚的仆人!
元始方方才被他弟弟亲得气息紊乱,此时罪魁祸首又堂而皇之地窝在了他的怀中,熟练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发丝拂过面颊,带着说不出的痒意。好消息,是一点也没有将他当外人看,坏消息,也没有把他当个人看。
元始:“……”
他又无奈又好笑,眸光却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下意识地又唤了一声:“通天……”
他弟弟嘟囔了一声,像是在叫他安静一点,不要打扰他休息,他超累的好不好,又甚是依赖地牵着他的衣角,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依赖唤他:“……哥哥。”
似撒娇又似埋怨:“你好烦人啊。”
元始无奈:“又有哪里烦人了?”
他弟弟理直气壮:“哪里都烦人啊!”
元始:“……”
他有心想让他弟弟把话说个明白,垂首望去,却见那人困倦地把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忍耐不了困意,一头栽倒在了他怀里,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往日张扬明艳的眉眼此时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像是沐浴着澄透如水的皎皎月华,无声无息地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于是他一眼望去,便知道眼前之人仍然同当年一样,依旧是他最爱的模样。
纵使岁月磋磨,时光无情,他所爱之人仍然耀眼明亮的一如初见之时。
他不曾改变。
那他自己呢?是否也一如当年?
元始垂落了眉眼,静静地望着沉睡在怀中的人。
良久良久,又带着几分涩然地垂下首去,小心翼翼地吻过通天的唇角,像是生怕惊扰了那人的美梦,心里却泛着说不出的苦涩意味,一点点翻涌而上,几乎将他整颗心都埋在了苦水之中。
外面风雨大作,雨声潺潺,隐隐汇成了一条溪流朝着山外涌去。
天尊抬眼望去,却只觉心愈发地往下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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