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意识到，达米安已经兜兜转转地把车开到了我家附近。
——在刚刚那样的混乱中，他居然还能记得只去了一次的地方？
达米安就是超人吧？
他的话语像镇定剂一样，瞬间抚平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让我重拾了丢掉了的冷静。
“我走了，你要怎么办？”我追问道。
“我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他皱眉看向我，手底下不停。
“但刚刚就是靠我，你才摆脱了那个想扒门的怪物——不是吗？”
“如果你再不走，”达米安看了一眼车内的天花板，“我觉得你可能就没机会走了。”
“其实，我不认为我可以靠两条腿就跑得过它们。”面对近在咫尺的危机，我只能实话实说。
我话音未落，头顶就传来一声让人不安的巨响。
达米安也听见了。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掀开了后腰上的衣服。
我只来得及看见他白皙的后背一闪而过，一把手枪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邦！邦！邦！
达米安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正前方的路况，直接抬手对着车顶就是连开了三枪。
我又震惊又害怕地捂着耳朵，瞪大眼睛看着车顶上的那三个弹孔——
过了会，我车顶上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碎石头滚落的声音。
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我上数学课有现在的效率，我早就能考满分了——达米安不用抬头看，就能从声音判断出怪物的位置，还用枪精准地打到了它们的弱点。
考虑到这些怪物的构造，我很怀疑达米安是不是三枪都打在了同一只怪物身上。或者，直到第三枪才打中致命部位。
因为直到第三次枪响，才出现那些石头滚落的声音。
我不认为这些怪物会因为几个成员的消失就退缩，而我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这次发出声音的是整俩车。
对的。
整辆车。
整辆车都他妈的晃起来了！
我脑袋里循环着「他妈的」这个词，身体僵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捏着座位边缘的关节已经发白。
我怀疑它们是想把我和达米安搭乘的这个「铁壳子」撕成碎片，强迫我们失去最后的载具。
达米安能不能跑得过它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绝对不能。
「呲啦」一声过后，我马上就感觉头顶一凉——
就算库伦家族除了我的每一个都可以把车顶轻松掀开。但他们从没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野蛮，也从未想过要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毁坏花大量金钱买回来的现代交通工具。
可现在，我眼睁睁看着车顶变成了一张破铜烂铁；举着它的怪物，也朝我露出了锋利的尖牙。
我下意识举起手电筒，但一根铁丝划过了我的脸颊。
伤口不浅，但我的半张脸刷地一下就热起来了——温热的咸腥略过我的鼻尖，让我迅速闻到了铁锈味。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我的脸上，覆盖了我的另外半张脸。
我扭过头，看到达米安的手臂有一半以上都变成了红色——我只来得及将信息转换到这一步，耳朵就接收到了剑刃崩裂、碎片落到车底的声音。
好像还有一块弹到了我的鞋子上？
达米安的剑被折成了三截，刚刚，是带着把手的那一边砸到了我的脚，所以——
所以，他现在手里握着的是剑刃。
我以为他的胳膊是被自己手上的血染成了红色，第二眼却发现，达米安的体恤衫已经从正面湿透了——在车顶被掀开的同时，一只怪物趁机闯入，撕裂了他的胸口。
——在我晃神的几秒钟里，达米安·韦恩受到了致命伤。
——我现在另外半张脸上挂着的，是他的动脉血。
这两个认知让我全身上下的血好像全部都轰地一下涌到了我的头顶。
下一秒，我的眼角扫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影子。
等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差点就要痛晕过去了：我清楚听见了自己被咬穿气管后的那一声脆响。
——就像宠物吃播里，那些狗狗咬断牛的喉管。
我的惨叫变成了一声咳嗽，磕出了大量鲜血——我赶在最后一刻挡到了达米安的身前，阻止了那个给予他致命伤的怪物，给他最后一击。
我不确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因为就算我死了，达米安恐怕也无法存活。
但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我肯定会带着这份悔恨死去。
突然，那些从四面八方扑咬过来的尖牙消失了，没有了堵住伤口的东西，那些鲜血空荡荡地从缺口里汹涌而出——我失去了着力点，胡乱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什么，触感告诉我，那好像是一只属于人类的手臂。
我听见手的主人对我说了什么，可惜我一个词也没有听清：那些声音好像都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再然后，我全身都被冰冷的气息包裹住了。
第50章 氪星救援
克拉克·肯特一手拎着一只，双手同时发力，就这么让两个怪物的脑袋重重撞在了一起——随着它们再次变成碎石块、掉落在地上，克拉克松了一口气。
这是最后的两只了。
在监测仪的活动指数爆表后，他立即赶到了福克斯，阻止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因此，这些怪物没有给镇民们造成危及生命的损伤，也没有让沿途城镇遭受任何破坏。
——绝大多数镇民，都对今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就算一部分人注意到了，估计也会当成是自己的眼睛出幻觉了。
克拉克拍了拍手上的土，对自己的「战绩」点了点，扭头却发现，达米安已经扔了手里的断剑，正隔着一层冰，呆呆看着被克拉克自己刚用「冷冻呼吸」速冻在冰块里的女孩。
达米安胸前的狰狞伤口已经被克拉克用激光灼烧进行了止血处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被咬断脖子的女孩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会没事的。”达米安的眼神让克拉克心头一紧，忍不住出声安慰。
但克拉克也知道，自己的语言此刻有多么苍白无力。
——达米安此刻的表情，称得上绝望。
他的手蜷缩成一个拳头，压在冰面上，眼里是克拉克再熟悉不过的懊悔和痛苦。
“只要用堡垒的仪器分析毒液的成分，我们可以立即做出解毒剂来，”克拉克赶忙飞到了达米安身旁，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氪星的科技可以帮助她恢复——我保证她会没事的。”
达米安没有回答。
克拉克叹了一口气。
“来吧，至少让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热视线是不够的...等等，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
克拉克的超级听力捕捉到了衣摆在飞速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嗖嗖」声，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因为他每天都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见这种声音。
虽然从频率上讲，这些声音的来源速度没有克拉克快。但他还是警惕地把达米安和冰封里的女孩都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但克拉克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不速之客其实是一伙的——
他们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就自动占据了数个制高点，还聪明地分散着站位，一双双明亮的浅褐色眼睛，就像猫眼反射出光那般，在不远处的黑暗和树影下隐隐发亮。
“我没有恶意，”克拉克摊开双手，解除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姿态，让自己的双足落地，“我是来自大都会的超人，为了解决怪物袭击事件来到这里，我救下了这个男孩和他的朋友——”
“她不是他的朋友。”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向外踏出了一步，让光线照亮了他的半张面孔，克拉克不难发现，他的脸部线条比手工雕刻出来的大理石像还要僵硬。
“她是被这个人卷入到麻烦当中去的。”爱德华冷声说道。
几双愠怒的眼睛几乎在青年话语落下的同时，立即就集中在了达米安的身上。
而克拉克，本能地立即出声，试图袒护友人的儿子。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克拉克插嘴说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已经被咬了，她受的伤太重了，我不假思索地冰封了她——”
“你什么？”一个金发女郎尖锐地打断了克拉克的发言，“她受伤了，然后你冰封了她？”
“冷静点，罗莎莉。我们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人的新闻报道，”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皮肤苍白，金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他是大都会的英雄，也是我们的——他帮我们解决了那些石像怪物。”
他在说明这一切的时候，浅褐色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
“他保护了这里。”
克拉克猜，这次说话的人肯定是这个团体的领导者——在他解释过后，其他人的攻击倾向明显减弱了。但他们依然释放出不友好的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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