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成世宇真就这样能看穿看清表象，更多是觉得契合之处产生共鸣。
两人正交流着，见着侍者引着新的客人往这方向走来，成世宇本是随意瞥了过去，见是熟人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
虽然说首尔不算大，但这也算是小概率事件发生吧。
见到成世宇的反应察觉到对方看到了什么熟人的李正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待看清是元彬时先是一愣。
没等李正宰反应过来她到底是认识演员还是认识‘熟人’，同样看到成世宇就停下脚步的元彬见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回头，不禁有些诧异地挑眉走了过来。
李正宰，什么情况？
她怎么跟这哥扯上关系了？
元彬先是同作为前辈的李正宰打了招呼，打量着画风不符的两个人，“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居然认识？”
比起李正宰，他甚至是同成世宇说话时态度更加熟稔一些。
李正宰见状便由成世宇开口解释，听她同元彬讲两个人目前是一个小区的邻居、又跟自己讲元彬是她咖啡馆的常客。
把“你们俩是在约会？”的疑惑咽下，瞅着好像也不是很像，元彬又简单铺垫了几句话，指向已经有其他人落座的自己的饭局，同碰巧遇到的两人道别。
就是临走前趁李正宰不注意他瞪了成世宇一眼，无声表示回头再联系你，看着真的是凶巴巴的。
旁人也就算了，元彬了解到的，这人圈内可是有一些褒贬不一的风评。
李正宰抓住一些险些溜走的联系，成世宇和元彬认识——
他突然想明白在最初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眼熟了！
不是在什么酒会或者典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留下印象，而是在元彬举办的温居派对上。
他曾经以为是哪个明星私生饭偷溜进社区，但根据对方经纪人的说法应该是那套别墅前房东的“可怜孩子”。
父亲在故事中彻底消失、母亲赌博欠债去世，承担巨额债务被迫卖掉房子勉强谋生，高考失利浑浑噩噩度日——
就算这之中可能有陈述者为了吸引听者注意的艺术加工，但大方向不会有太多变动。
不管是哪一条，李正宰都很难将其与面前名牌加身珠光宝气的成世宇联系在一起。
她痛快买下的豪宅、数量众多的房产、最新款市面少见的保时捷豪车，还有她这从头到脚一身，爱马仕的包、百达斐丽的表、宝格丽项链，成衣和鞋子也是名牌。
完全是极与极的发展。
可理智告诉他，这就是真相。
这其实就是了。
内敛中庸才更合理，这样恨不得用牌子货从头到尾将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没有底气。
家道中落又穷人乍富，他早该想到的，不和谐之处太明显了。
人人各执一词，那些所谓的“共鸣”在李正宰看来是他完全想要回避的。
什么共鸣，不过是短暂的同病相怜。
*
元彬出现之前，其实两个人是就来时车载广播里的新闻评论，讨论目前美股市场互联网公司动辄上市、火热繁荣的情况。
了解到成世宇大学专业是经济学相关，且对新闻报道中提及的事情也有关注，李正宰很自然就借着车上新闻引到了互联网公司、或者说股票市场方面。
涨势喜人，时常听到关于初创公司一夜暴富、市值飙升千倍的神话，股民们无脑跟风投入带‘互联网’关键词的公司就能挣个盆满钵满，让李正宰都有些心动。
实际上要不是操作有些复杂、资金投入量也大，李正宰已经付之行动了。
目前股市上的辉煌，确实是互联网时代的独特风景。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领域，人们的思维逐渐转向到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但背后的逻辑远非表面涨涨跌跌那般简单。
“其实选择起来也有讲究，不是全部都会增长。”
成世宇大学时候有进行过课题题目就是围绕美股市场互联网公司热潮现象的小组研究报告，虽然大学生的小组汇报不用过于深入探讨，但她就是专门学习调研过很长时间。
“单纯从我个人角度判断，你得选择在那之中会讲故事的公司。”
成世宇思索了一下当时的调研情况以及教授点评，简明扼要说着，“故事本身有没有价值都不那么重要，最关键是要会讲故事。”
“哦？”李正宰刀叉放下端正坐好，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充分表现愿闻其详。
“科技类企业、互联网企业，一方面需要大量资金去完成研发工作，或者烧钱开拓市场；另一方面除去服务器一类硬件配置，又属于纯纯轻资产，很难从传统的银行渠道用抵押资产的方式去融资。”
成世宇聊起这些时眼中闪烁着明亮光点，事实证明她就算称不上深有研究，起码也是兴趣使然。
“互联网公司的特殊性质决定了它们与传统企业的截然不同，在拥有巨大潜力的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不确定性和风险。这种特性，使得股票市场成为了这类公司融资和扩张的重要舞台。”
成世宇说着，这也正是互联网公司的特殊性质，让人们不禁感慨，股票不天生属于互联网，但互联网公司或许天生属于股票。
“传统公司运作上市的常规估值方法是——”
“市盈率。”李正宰给出答案，对面的女孩在聊起自己擅长方面熠熠生光，他越是欣赏，越不能表现得自己浑像是脑袋空空的草包。
本来叉起最后一颗番茄红酱肉丸的成世宇动作一顿，故作不甘心地将肉丸递到对方的盘子里作为回答正确的奖励。
李正宰在对方难掩笑意的目光对视中也无声笑了，哪怕她再“恋恋不舍”也没有推让，道了一声谢理所当然收下了自己的奖励、并以格外的专心致志品尝起来。
而对互联网公司、尤其是在初创阶段，公司往往没有稳定的盈利模式和现金流，传统的估值方法在这里显得力不从心。
同时因为公司还没有稳定的商业模式，在尚未赚钱的阶段没办法用实体经济估值的方式计算互联网公司股票能值多少。
“公司上市时有承销商，帮忙上市同时帮忙推销股票。”既然成世宇知道他也明白些，便简单带过回到什么是‘讲故事’。
“他们没有实际的自证方法，互联网公司就会依靠足够精彩的‘故事’来吸引投资者，这些故事可能是关于未来的市场潜力、技术创新、用户增长等等等等，甚至只是一个虚无缥缈、但由你率先抛出的概念。”
“故事未必都能兑现，甚至是否能兑现本身都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能激发市场的想象力，就可以推动股价上涨。”
所以投资者希望故事说得好听动听，会有人跟风投入，都不一定真寄希望于它能实现。
“就这样、凭空？”李正宰抬手握拳又张开，类似一个烟花绽放的手势，依旧觉得难以理解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难怪那些听起来天花乱坠的概念股总能吸引大批投资者。”
“怎么说呢，他们其实也会经过估值，衡量因素像是UGC、浏览量、点击率、日活跃用户量等等——”
成世宇说着说着声音一顿，都算不上解释，无可奈何承认道，“不过没错，就是这样凭空。”
“所以如果说过去依靠市盈率计算，放在互联网公司方面，因为估值计算过于离谱，我们会开玩笑将这称为‘市梦率’。”
成世宇有些促狭地同他分享这个笑话。
李正宰没忍住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好奇颇多、什么领域都想伸手探探，实际内里有些矛盾的却是小心谨慎且保守的性格，“太夸张了，真就是做梦？”
钱能买来互联网公司的估值增长，互联网公司有增长预期就能融资到更多的钱。
“光是去年就有150多个公司实现IPO，广播里说亚迈逊本周每股突破120美元。”就是因为这个数字吓人，他俩最开始才会聊到这里。
“但你知道亚迈逊两年前刚上市时股价多少吗？不到2美元。”
对于普通人来讲，都用不着酌情选择，只要舍得投入本钱，日入上万美元都不是难事，任何人都是股神。
“这么夸张还让人趋之若鹜的，正是因为有无数人真的通过参与其中赚到了大钱。”成世宇耸耸肩，再多的理智斟酌在好似触手可及的暴利面前都极易崩溃。
比如此刻，她觉得她讲了这么多，演员先生最初说着‘夸张’，听着听着看起来却反倒更加跃跃欲试起来。
其实也有说法，正是因为这种暴利现象引得风险投资者都涌了过去。
全球的钱都去美国搞投资了，也就间接影响其他地区面临资金流动性枯竭的状况。
李正宰默默把那句“所以120美元他就到顶了吗”咽了下去，在心中感慨“这脑子没考上SKY确实是考砸了”，于此同时内心对她的资金来源隐隐有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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