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夏勉强扯了扯嘴角,自袖袋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小太监手里,低声道:
“公公见谅,我们侧妃着了暑气,满口里说起胡话来了。公公留步,奴婢这就带侧妃出去歇息……”
听了抱夏这话,
本就在气头上的王令仪更是火大,顺势就要将抱夏扶着自己的那只手甩开,没想到用尽全力,抱夏的胳膊居然纹丝不动。
那小太监本不想多事,此刻见主仆两这番情景,更是乐得早早告退。正如抱夏话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王令仪虽落了选,可她迟早是北静王侧妃,于是小太监很给面子地低头笑笑,躬身走了。
待她走远,抱夏才松开了王令仪的胳膊,合着手对她说:
“姑娘,天家威重,断然没有主子跟前找是非的道理。秀女们未初刻便要出宫还家,姑娘不如早些收拾好东西,有什么委屈,咱们去和大人说,兴许大人那边还有转圜的方法……”
“对,你说的对,叔叔叔母定然有法子!那贾氏,之前不知沾了咱们王家多少……”
“姑娘慎言!……此刻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咱们早些回去是正经……”
好容易堵住了王令仪的嘴,抱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怎料一路紧赶慢赶,宫里的旨意,居然卡在王令仪进门的那一刻送到了王府。
王令仪就是再蠢,此刻也明白,圣旨下达就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盛怒之下,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反手抽了抱夏一巴掌!
抱夏也没想到王令仪会疯狂至此,所以一时愣在原地,对王令仪丢脸的行为,居然没有半分找补,挽回主家脸面。
关键时刻还是竺氏反应快速,使了个颜色给身边的婆子,王令仪前面立刻就堵了四五个丫鬟,遮住了众人探寻的目光。
人后,反应过来的抱夏与婆子合力,一起连拖带拽地将王令仪送到了后院,任她哭骂叫喊,先将门锁了起来。
前厅,竺氏面上欢欢喜喜地接了圣旨,放了报喜的赏银。因为王子腾不在,又让人叫来了门客,命他们好好招待太监。
即便完全没有猜到今日之变,竺氏脸上还是完美地看不出半分失落。确保一切都妥当了,竺氏才回到后院,将抱夏叫来细问根底。
抱夏将宫里发生的事,并王令仪疯狂的举动一五一十地说了,并未有一丝隐瞒。听得竺氏频频皱眉,一脸的惨不忍睹。
“我当初就觉得,此事未必妥当!奈何老爷不听……愉嫔娘娘宠冠后宫,哪是随便叫人辖制的人。
如今可好,一招釜底抽薪,令仪进宫的指望没了,还开罪了娘娘。只怕贾家那边还有话讲,说不得,这事又得我来应了。
你冷眼看着,我那大姑子小姑子,可不是恨毒了我!”
“夫人……”抱夏是竺氏调教出来的丫头,闻言不禁有些心疼自家夫人。
每逢薛贾两家的姑奶奶有事,老爷不肯应承的,总是推太太出来挡驾。
天长日久的,两位姑奶奶对着太太就总是冷言冷语,抱夏听着也怪不是滋味的。
好在竺氏自己调整得快,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罢!这些年,我未能给老爷诞下一男半女,难为他还待我如初,与之相比,旁人的误解又算什么!
倒是苦了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从来也没挨过一指头,今天倒火辣辣挨了那一巴掌。
我这儿有消肿败毒的药,你待会带些回去用起来,女孩儿家可不能坏了容颜……”
抱夏摇了摇头,说:“太太不要担心,奴婢无事的。只是九姑娘那边对这桩婚事尤为不满,此时还在哭闹叫嚷。
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郡王侧妃,万一被人听了去,再安个对圣旨不满的名头,那……”
竺氏闻言难耐地按了按太阳穴,说道:
“关起来,不许人去见她。过几日你再明白告诉她,老爷说的,要么欢欢喜喜等着被抬进北静王府做侧妃去;
要么一根白绫自我了结,府中给她出收殓的银子,过后再将牌位送过去,让她自己看着办……
对了,从今之后,我不希望再从她口中听到一丁半点指摘愉嫔娘娘的话,要用什么手段,你自己把握……”
“是……”
不说王令仪对自己骤降的待遇,如何难以置信。只说王子腾回家听了事情的始末,也气的忍不住摔了一个杯子:
“好好好,往日我也当真小瞧了我这个外甥女。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坐实了与愉嫔的不和!
除非愉嫔此番生了女儿,否则,日后越性连贾家都少去走动!只要皇上不怀疑,九省的兵权就还在我手中!”
“一切听老爷的……还有,令仪这孩子心大了,今日闹腾得很,丫头们也辖制不住。我就做主将她关了起来,不知老爷还有什么示下……”,竺氏低眉顺眼地说。
“哼,那个蠢货,我王家的血脉都被她用去长脸了,半分没给脑子。由得你去处置吧,她嫁去北静王府,对老夫没有半分益处不说,日后还得格外留心与北静王的距离,避免皇上疑心。
想来北静王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若再如今日这般口无遮拦,就让抱夏留意,等过了这个风口,送她回去!”
王子腾可比竺氏狠得多,王令仪即将抬入北静王府,日后又怎能回家,他的意思,是直接送她去死。
就此在明面上,彻底斩断自家与异姓王之间的关系。
竺氏闻言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之前她还想将王令仪收做义女的喜爱。
皇宫里,皇帝还没来得及召幸新选的秀女,后宫就肉眼可见地热闹了起来。
回想起自己初次到交泰殿请安的种种,元春也饶有兴致地梳妆起来,早早由人扶着,亲自走到了交泰殿。
一路上,柱子等人可谓是心惊胆颤,元春距离预产期只有不到两月,要不是太医让她多动弹动弹,毓秀宫众人可能会跪求她安稳地呆着。
元春虽然急着看热闹,但也知道自己此时正是容易出事的时候。所以她一步一步迈得格外稳当,始终呆在众人的包围圈里面,这让柱子等人安心了许多。
这么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哪怕出门出的早,等她挪到交泰殿时,无论大小嫔妃都已经齐聚等候了。
新晋的妃嫔还没有座次,元春的位份又远高于他们,所以,在元春踏入交泰殿的那一刻,屋子里呼啦啦蹲下去一大片,都是给她行礼问安的。
元春笑意盈盈地穿过她们,对着三个妃位略一点头,就径直坐到了自己的的座位上。宠妃的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德妃先一个看不惯她这轻狂的样子,首先发难道:“愉嫔这架子摆的可不小,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样的大事,独你仗着龙胎姗姗来迟,未免太骄狂了些!”
元春对她的责难置若罔闻,下跪的低位嫔妃们却因这番对话有些不安,万没想带后宫的纷争如此辛辣直白。
直到元春笑着叫起,她们才轻手轻脚地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左右打量着。
“德妃姐姐这话,妹妹可担待不起。皇后娘娘仁慈,怜我身子笨重,早已免了我的请安。
今日是我自己闲不住,非要来凑凑热闹罢了,怎么,本宫是误了时辰了吗”
元春说这话时,正眼都没瞧德妃一眼。等问道最后一句,眼睛却直零零盯着德妃,语气却是对着下人的。
德妃再次被点燃了怒火,还不待开口,玉罄恭声答道:“主子脚程不快,但起的早,如今还不到给娘娘请安的时候……”
“哦……”元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不再搭理德妃,梗的德妃一口气憋在心中无处宣发。
抬眼扫视了一遍新晋妃嫔,选了个颜色最好发难:“甄常在这身杏粉选的好啊,真真人比花娇,瞧瞧,把众人都给比下去了不是。”
这话搓火,孙贵人撇撇嘴冷笑了一声,把头扭朝一边。
刘贵人坐在她对面,低着头神色冷淡,瞟过甄氏头上简单却华美的装饰,扯了扯唇笑道:“终究还是年轻女儿看着鲜亮,唉,想想自己,只能说一声岁月不饶人啊……”
原本作壁上观的惠妃听了这话也觉刺心,她近日不顺的事情多,忧思憋闷之下,身体就没养好。
如今挡眼看上去,人比之前憔悴衰老了许多,
这话真戳中她的痛点,于是开口轻斥刘氏:
“刘贵人也该多读些书,都做了皇子生母了,说话还是这般没有见识。容颜总有衰败之时,皇家选妃最重的乃是品行!
甄常在相貌过人,内里也要有能匹配容貌的学识德行,才不负皇家天恩啊!”
惠妃开口训诫,刘氏站起来低头听着,甄常在为表尊重,只好比贵人又低一级,于是蹲身行礼,恭听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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